市井流言中的陸公子是位愛收藏美人骨的瘋子,蘇更闌對此秉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但有句話說得好---“懷疑一旦産生,罪名就已成立。”
不論真假,惜命的蘇先生都不敢入那蝕骨銷魂之地。别忘了,他昨晚遭遇刺殺後,吩咐玉骨暗衛給對方送了一份紅色大禮包來着。萬一這人是想伺機報複他?或者真是圖他身子?
噫,好恐怖。
蘇更闌委婉推拒道:“陸公子知我昨日受了點小傷,現下還未恢複好呢,實在不宜颠簸勞頓;再加上寂聲樓門前正是最混亂的時候,我這個東家總不好撒手不管的。”
窺見陸家松漸漸冷下來的表情,蘇更闌瞬間心裡一虛,生怕真把他給得罪了,正想繼續說些什麼來盡量挽回交情時,小津冷不丁插了句嘴:“我家将軍到了。”
“哈--啊??”蘇更闌先是一愣,後是掀開車簾掃視周圍,果然在人頭熙攘中瞥見熟悉的馬車。
緊接着“嘭!”的一聲,陸公子的車夫大怒道:“哪個不長眼的敢沖撞---”
原來是阿炎驅馬追尾了陸家的馬車,他神态淡定悠哉,還隔空給蘇更闌笑了一下。蘇更闌差點沒憋住,好阿炎啊,哈哈哈……
猛地意識到好像忽略了陸家松,連忙收斂竊喜的笑,轉回身體坐直道:“看來今日實在不方便去您的私宅走動了,望您海涵。”
陸家松:“你我之間不必過于客氣,倘若你樂意,便稱呼我一聲陸兄罷。”
蘇更闌嗫嚅了兩下,幸好又有耿直護衛解圍:“陸公子身份尊貴,不是我等商賈或百姓有資格沾染的,稱兄道弟的未免失了分寸,蘇先生怕是擔不起。”
蘇更闌心裡驚歎:好小津!
陸家松的臉色明顯比方才又冷了兩分,“你一個護衛,主子還沒開口,你怎敢越俎代庖?”
蘇更闌:“您别生氣,他這個人就是一根筋,嘴臭,腦子還蠢笨,您千萬别---”
小津:“蘇先生把我當兄弟,若您把先生也當做兄弟,那我和您也是兄弟了。”像個二愣子似地拱手抱拳,嗓音铿锵有力:“隻要堂堂丞相府陸公子不嫌掉了身價,那麼我便也稱您一句陸兄!”
蘇更闌真是驚了,驚到啞口無言。
陸家松的臉則是徹底黑到了底,呼吸都變得急促了,雖然他坐姿依舊端正,但眼睛裡要燒死人的火苗是怎麼都撲不滅的。
上綱上線的小津護衛露出一副“你能奈我何”的厚臉皮樣兒,根本不管自己怼人會有啥後果,而是伸出小臂給蘇更闌,“您請緩緩地下了馬車,将軍已經在等您了。”
“好的好的我這就連滾帶爬地去見他。”蘇更闌簡直欲哭無淚,當着陸家松的面斥責小津:“你回去掌嘴一百,往後再敢以下犯上、口出狂言,别怪我親自動手縫住你的臭嘴!”
“陸公子……真的對不住,您看這情形,我必然跟您走不了了,不如我即刻派人去您宅子取了書卷,待您下次閑暇時來寂聲樓做客,我定當盡心竭力報答您。”
久未發言的陸家松微笑了一下,這微笑别提有多瘆人了,“我與萬小将軍也許久未見了,回京城這麼久,還未去府上拜訪拜訪呢。”
此時馬車前面的車簾被從外面拉開,映入眼簾的便是那繡了黑色雲紋的袖口,粗壯有力的小臂,以及一張自帶威嚴的臉。
蘇更闌的身體僵硬,在萬堯清霜雪般冰冷眼神的注視下,他恍然升出一種被捉奸的錯覺。
“...讓小津扶我就可以,不必勞煩您的胳膊的。”蘇更闌一邊溫聲婉拒,一邊朝小津使眼色。原來是萬堯清正伸出一隻手,手掌向上,正等待着什麼。
“萬兄啊,好久不見。”這是陸家松在說話,他坐在馬車上,居高臨下。而萬堯清站在下面,對陸家松僅是輕微的壓了壓眼神當做回應,幾乎直接把他當空氣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