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朽的木門發出蒼老的嘶啞聲,在這座死山上便顯得更瘆人了。
“天色這麼晚了,你男人怎麼還不來救你呢?”陸家松嘲諷道。
“呵。”蘇更闌回以輕慢的笑。
“趁本公子還有耐心,坦白我要的東西究竟在哪,我保證把你舒舒服服地送回寂聲樓。”陸家松緩緩蹲下,狩獵般火熱的視線與蘇更闌清冷的眉眼平齊,“千萬别诓我說自己失憶了,也别為了萬堯清而糊弄我個假物,我這人記仇的很,你敢不聽話,那、我就弄死你。”男人的語氣裡隐隐帶着興奮,蘇更闌毫不懷疑他瘋起來會做些什麼。
具體怎麼個弄死法,不适合深究下去。
“我渴了。”蘇更闌避開他黏膩的眼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陸家松卻道:“先說出東西藏在何處。”
“你為什麼笃定我知道城防圖的藏匿地點。”
“廢話,北街書閣的繼承人是你,你不知道還能有誰知道?”
北街書閣,它曾經的主人是甯安城内最大的富戶甯氏,甯老爺收攏天下古籍字畫,藏書百萬卷之多,其中有許多貴重難得的書卷甚至可做國禮進獻。
蘇更闌剛穿來的時候是個乞丐,他有幸被甯老爺收留,然後得了個圖書館管理員的差事,此後生活才慢慢上了正軌。
他很感恩甯老爺,所以對書閣可謂是鞠躬盡瘁。可惜的是甯家後人要麼參軍要麼經商,上上下下竟找不出一個能耐心管理書閣的文學士子。
後來家族内部幾經商議,一緻認定蘇更闌最适合接管書閣。為了名正言順,甯老爺子還把蘇更闌認作了義子。
也算是蘇更闌命夠好,甯家人真的對他不錯,所以他前前後後攢了不少小金庫,這錢便是後來開寂聲樓的初創資金。
話說回來,蘇更闌其實是故意詐一下陸家松,沒成想年輕人随随便便就暴露了關鍵信息。
原來他們都認為城防圖藏在書閣裡。
“陸公子,恕我直言。”蘇更闌道:“自從我正式接手書閣以來,便徹底将它開放給民衆,不論貧窮富貴均可進入書閣内借閱書卷,此後書閣内人來人往,你若是真确定城防圖在裡面,為何不自己去探索?”
“我勸你别跟我繞彎子,我自然是派人去書閣裡挨個查過的,萬堯清他一定也去過,然而大家打了個平手,誰也沒查出有用的東西。”陸家松勾唇一笑,“故而我好心提點你,萬将軍也就是名頭好聽,其實敗絮其中不忍直視,他連句囫囵話都說不出來,你何必跟他相好呢,不如就乖乖跟了我...”
“陸公子我勸你自重!”蘇更闌猛地避開陸家松放大的五官。
陸家松邊說着話,手掌就慢慢握住了蘇更闌的後腰,僅僅是摸到了,他就難掩喜悅的喟歎了一聲,“絕世無雙的身子,可不能便宜了旁人!”
“傻X,去死!”蘇更闌掙斷早就被磨的快斷的麻繩,鼓足全力猛踹了一腳,那一腳是奔着斷子絕孫去的,但纨绔公子身上居然有點功夫,原地滾了一圈保住了命根子。
“陸家松你聽清楚,我光腳不怕穿鞋的,你今日若真敢欺侮我一分一毫,即使他萬堯清不為我讨個公道,我這輩子不死不休也跟你耗到底!”由于一直缺水,蘇更闌的嗓子有種幹裂後的嘶啞。
蘇更闌站起身時腳軟了一下,但他氣勢不減,怒不可忍地瞪視着眼前的衣冠禽獸,“我還就告訴你了,我知道你們要找的城防圖在哪,我偏不給你們,把我弄死!有本事就弄死我!大家誰都别好過!!”
陸家松是在聽到城防圖三個字時才正色起來,“此話當真?”
“滾!”蘇更闌眼眸若能噴火,現在陸家松已經燒焦了。
蘇更闌的胸口劇烈起伏,這個動作讓他突然感覺到一絲冰涼---玉骨哨。
溫涼的玉貼在心口被衣服遮掩住了,而他一直處在神經高度緊繃的狀态下,居然把阿炎臨行前給的這玩意兒給忘幹淨了---“若遇危險便吹響此哨”
當陸家松再次步步逼近時,蘇更闌便下意識地将唯一的希望寄托在它身上。
“别緊張,我剛才不是故意的,如果你願意多了解我一些,就會知道我向來憐香惜玉,”陸家松臉上又浮現出了浪蕩子特有的笑容,“蘇先生,莫怪。”他一步一步圍堵。
緊接着,一聲輕靈悠長的哨音撕破陰冷的空氣,如一根尖銳的鐵線穿透耳腔,在寂靜的森林裡發出了震耳欲聾的求救信号。
蘇更闌吹了長長的一口氣,松開哨子時他甚至缺氧了片刻,他不知道這個哨子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但陸家松卻是知道的。
隻見陸家松臉色驟然裂開,“你手中怎會有這東西?!”這是他今日第一次失态,搞得蘇更闌一時竟不适應,“當然是他的主人給的,不然還---”
話音未落,忽而外邊傳來一陣一陣的風聲,但仔細聽去,其實是有什麼活物飛躍叢林時樹葉互相拍打的聲音。再下一秒,破敗的木屋頂上直接“嘭!”的一聲炸開,原來是有個人從天而降給暴力砸開的!
碎屑迷了蘇更闌的眼睛,他什麼都看不清的時候耳力卻變得極強,外面似乎是刹那間闖進來好多好多人,因為有數不清的腳步聲,其中還伴随着刀劍搏擊的金屬交鋒。
“玉骨哨響百軍殺!”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