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灑進窗台。
“老蘇同志,你怎麼又一個人躲着畫畫呢?”蘇更闌放學回到家,邊脫校服邊喊他爺爺。
在蘇更闌的學生時期,老人家腦子還沒到徹底糊塗的地步,平日隻要戴着助聽器就能正常和人交流。
爺爺喜愛中式水墨畫,此時正好完成一幅新作,“小子,過來瞧瞧怎麼樣?”
蘇更闌說:“好看,有意境,雖然我不太懂。”
老蘇哈哈笑着。
小蘇問:“為什麼您來來回回地臨摹牆上那幅古董畫啊,不完全統計下來您都臨摹了三四十幅了吧,難道是那畫有什麼特别涵義嗎?”
書桌對面的白牆上挂着一幅古董山水畫,據說是他剛出生那年有位神秘的大師贈予。
爺爺聞言隻但笑不語。
十幾年前的蘇家還不算太有錢,因為擔心這畫太貴重萬一被偷,所以一直妥善封存保管着。後來酒店生意越做越大,财富水平到了德能配位的階段,這才正式地讓它出來透氣。
那天傍晚,爺孫倆飯後照舊去甯安古城散步消食,秋日裡的銀杏林散發着金黃的暖意,即使在夜色裡也十分好看。
蘇更闌坐在長椅上仰望着天空,正巧一片銀杏葉飄落在他眼睛上,他莫名地發了會呆。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籠罩着他,他好像很久之前,很久很久之前也曾在這樹下停留過,前世今生般的感覺。
他鬼使神差說:“爺爺,這銀杏林和畫裡的那坨樹林長得挺像的。”
他偏過頭想看老蘇的臉,結果周圍忽然空空如也,所有人全都消失了。
“爺爺!”
-
滿身冷汗。
蘇更闌做了噩夢,睜眼時他太陽穴抽痛了一陣,緩了幾秒才徹底清醒過來。
他強行讓自己從夢中抽離,然後盡量鎮靜地看清當下的處境---被綁來好幾個時辰,看陸家松□□附體發了通神經病,然後被逼問城防圖藏在哪,最後有人一鐵鍬打暈了自己。
當時陸家松就站在自己面前呢,鐵鍬是從後腦勺來的,所以打暈自己的應該是他手下,或者另有其人,這事先擱置。
在陰暗逼仄的焦黑小屋内,蘇更闌依稀還能聞到當年火苗啃食木材的味道,肚子“咕...”的叫了一聲,他居然餓了。
從白天囚到晚上,他滴米未進也滴水未沾,山裡的氣候在冬天又冷又潮,蘇更闌難以忍受的瑟瑟發抖。
但即使是在這種不利處境下,蘇更闌也堅持思考:萬堯清讓我幫他找圖,半路殺出個陸家松問我城防圖在哪,那這倆人八成争搶的就是同一樣東西。
城防圖,城防圖這種軍機秘件一般不可能流落民間,除非曾經發生過不為人知的故事,導緻那城防圖被藏在了甯安城!對,一定是甯安城,否則他不會選擇自己這麼一個舊甯安人來尋它。
确定這一點後,蘇更闌心中卻産生了新的疑惑:為什麼不能根據實際的地形重新再畫一次城防圖呢?
即使邊境有可能因打仗而影響土地分割,但那也不是三兩天就能完成的事,縱觀曆朝曆代的大小戰争,前期籌備加上正式開戰至少得花費數月,後期還得處理土地争議、馴化百姓……細枝末節的繁瑣事務沒個幾年根本穩定不下來。
至少目前,邊境線就穩穩的紮在那呢,城内的住宅與道路又不會自己長腳跑了,一切地形都是固定的,第一張圖丢了難道就不能找人畫第二張?何必大費周章地非要把原圖找回來?
“或許有什麼内容是新圖替代不了的。”想到這裡時,蘇更闌的眉心略微舒展了一點。
雖然我根本不知道城防圖在哪,但他們能找上我,那就證明我對他們都有利用價值,既然如此,小命肯定能保住。
可是,如果圖紙真被找到那就不妙了,他會被動地變成知曉秘密的多餘人,被利用完之後鐵定滅口。
于是乎,蘇更闌得出了一個結論:隻要他拖延,那就能苟活。
“但也不用拖延很久,隻需要等把案子查清楚,然後讓周大夫給大家成功解毒,再加緊把手語書編出來供後人使用學習...其實幹完這些事就行了,授人以魚、授人以漁,已經很夠意思啦,我總得回到自己的世界吧?”
噫,信用卡好像還欠十萬塊沒還。
“嘭--!”
劣質的木門被一腳踹開,踹斷了蘇更闌神遊的思緒。隻見門口男人逆着光走進,吊兒郎當的姿勢一看就是陸公子。
蘇更闌警惕起來。
“吱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