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萊摸了摸口袋裡的房産證，一路趕到門衛室。

小區邊上僅供業主進出的小鐵門此刻緊閉着，但門後傳來的嗚嗚喳喳的怪聲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模樣崎岖吓人的詭異生物。

在經曆了昨晚連放幾批流浪者進入小區後，直至現在，仍有數不清的流浪者從四周聚集而來，在門衛的控制下進入鐵網範圍，等待片刻，然後進入小區。

其中也有不少流浪者盯上了門衛室，但趴在窗上門上看了會，發現隻是個普通人類後便失去了興趣。

它們現在更想要的是業主。

寶萊從流浪者中穿行而過，她作為業主的身份十分吸引注意，流浪者魚群中出現一小節分支，漸漸聚在她身邊。但礙于某些原因，暫時還沒有流浪者對她下手，依舊保持着一定距離。

三長兩短的敲門暗号，門鎖咔哒打開，穿着紅馬甲的女人看到跟在寶萊身後的諸多詭異時臉色微變，忙不疊将人拉進來，然後關門上鎖。

被寶萊吸引的流浪者堵在門口，将門縫堵得一絲光都透不進來。

寶萊沒管身後的跟屁蟲，她拉了把椅子坐下：“怎麼樣了？”

“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流浪者，我覺得我就是個開門機器了。”趙菱開了個玩笑，可連自己都沒逗笑。

太多了，實在是太多了。

剛開始隻有幾個流浪者在小區前遊蕩，趙菱要等很久才能攢夠人數，打開鐵門放人進來。可現在，她每隔幾分鐘就開一次，每每打開，就有數不清的流浪者擠成一座山，像人擠公交一樣把自己擠進鐵網範圍内。

看着源源不斷湧入小區的流浪者，趙菱覺得自己的選擇似乎錯了，這樣真的能逃出副本嗎？而不是再陷入喪屍圍城般的新的地獄呢？

這麼想着，趙菱再次打開小鐵門，看着那些被稱為“流浪者”的詭異一個接一個地擠進來，仿佛小區裡有某種它們無法抗拒的吸引力。

流浪者掙脫了同類們的束縛，進入小區後肉眼可見地開始狂歡起來。

從雜物間臨時找的掃帚難以長時間支撐重量，已經開始吱吱作響。

趙菱扶着桌子坐下，殷切問：“計劃順利嗎？我可以走了嗎？”

寶萊胸有成竹地點點頭。

确定計劃提前後，寶萊找上拄拐女人趙菱，主動承擔大部分危險工作，趙菱也答應給她大開方便之鐵門。

趙菱也承擔了許多風險，她自然知道先前和黃毛一同守夜的同伴，也是因為不慎放入流浪者而被主理人帶走、不知去向。

但寶萊說，她可以吸引主理人的注意，讓趙菱再堅守一晚，開門放人就行。

這對趙菱來說并不難，自她受傷後，門崗的大部分工作本就歸她來做。

因為門崗隻要細心多注意，還無需走動，十分适合瘸了腿的傷員。

趙菱留在了這裡，隊友曾過來确認了她的安危後又回去了。

是以主理人來抓人的時候，趙菱無知無覺地逃過一劫。

現在計劃成功，确認主理人的榮譽徽章受侵蝕程度與流浪者進入小區的數量有關系，女人終于松了口氣，臉上露出笑容：“那，我是跟你說？”

寶萊點頭。

一如兩人先前所約定的那樣。

“我們團隊隻為榮譽小區服務……”趙菱不自覺坐直身體，語氣帶着幾分不确定：“現在樂康小區已經不是榮譽小區了，我、我要辭職！”

寶萊語氣遺憾道：“那太可惜了，這是我們樂康小區全體業主的損失。”

話音落下，趙菱怔愣片刻，倏忽間眼中迸發出驚喜，還沒等她再說點什麼，身影飛速淡去，連帶着手裡抓着的掃帚也一起消失了。

寶萊起身看向大門方向。

趙菱不知何時出現在鐵門外，在白霧的籠罩下，身影時隐時現。她手裡沒了支撐的掃帚，不多時便摔倒在地，但肢體語言表現出趙菱是激動的放松的。

成功了！

女人艱難起身，幾個姿态各異的流浪者穿過她的虛影，卻無法阻擋她一蹦一跳地向白霧深處走去。

寶萊笑了笑，找到小區大門的開關，按下，随後離開了門衛室。

随着隔絕白霧的鐵門緩緩敞開，聚集在門口的流浪者當即抛棄了小鐵門，紛紛湧入小區。原本灰暗的天空向下沉了沉，仿佛擡手就可觸及。

這時候榮譽小區的稱号已經起不到什麼作用了，業主這身份反而還有諸多不便。

寶萊找出先前簽字的筆，把房産證上自己的名字劃掉，然後往前一扔——

原本聚在她身邊的流浪者如同池裡錦鯉争相奪食，一股腦全向房産證湧去，身邊瞬間清空，連空氣都清新了幾分。

接下來，去停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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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幸存者一行人才進入中心花園。

雷明一路上已經想明白了，從主理人的态度中可以看出，這些上蹿下跳的“業主”的真實身份應該是流浪者，而且很有可能是寶萊放進來的——也難怪主理人會這麼生氣。

但它再怎麼生氣，也沒有半路抛下他們去收拾流浪者。顯然在主理人眼裡，即将進行的儀式比入侵家園的流浪者更重要。

中心花園門口圍了最多的流浪者，它們不在乎任人魚肉的幸存者們，而是一邊你一拳我一腳地内讧，一邊向主理人身上撲去。

主理人面不改色地帶着人往裡走，它身上有莫名的力量一次次彈飛流浪者。可力量也是有限的，雷明看得清楚，流浪者離主理人的距離越來越近了。

進入中心花園後，流浪者數量驟減，四周散落着難以辨認的生物碎片，腳下石磚有明顯的撞擊、侵蝕等痕迹，樹木綠化無一幸免，枝幹斷裂，葉片凋零。

業主内讧了？

雷明不抱希望地期待着，但理智告訴他，這些明顯一邊倒的痕迹很有可能是流浪者留下的。

李霖花也發現中心花園的情況不容樂觀，随着隊伍深入，這些痕迹逐漸減少，記憶中的場景再次出現眼前。

位于下沉廣場中央的雕像栩栩如生，她避開與雕像對視，注意到雕像周圍圍了許多業主。粗略一掃，與幸存者的人數差不離。

見到主理人帶隊過來，在廣場中竊竊私語的業主們紛紛靠過來，七嘴八舌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