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迅來了汾河區那麼多回,還是頭次知道原來汾河邊别有洞天。水系邊的小山坡上居然矗立着一個這麼大的私人會所。他一路過來看到的都是成片的綠茵,這樣好的草場可都是需要大把的錢和人工去維護的。
中年男人先是吩咐人給他處理了一下傷口,又将他請到一間樓頂的房間内,要他坐下,給他倒了一杯茶。
男人氣場強大,一身得體的西裝,沏茶的手法亦是沉穩剛毅,沒有花哨的炫技,隻有從容不迫。
可姚迅的神經很緊繃,即使是手中的熱茶也沒能讓他緩解一些。
感受到姚迅的緊張,男人瞅他一眼,放下手裡杯盞,給他講了一個故事。
不是什麼稀奇的姻緣際會,這故事很老套。大概就是富家千金愛上窮小子,但被父母棒打鴛鴦,無奈之下兩人就這樣天各一方的故事。
聽完這個故事,姚迅大概有了些猜測,終于試探着淺淺喝了一口手中的茶水,狐疑道:“你不會就是傳說中我媽媽的那個老相好吧?”
他不是沒聽過一些關于自己母親未嫁時的傳聞,說他媽媽那時候抵死不從,上花車前還要跳樓。而外公給她準備的結婚流程,都是走的最簡單那一種,圖的就是一個霹靂手段雷霆速度,讓她早早認命,别再橫生枝節。
可他母親似乎也沒認命,自他有記憶起就是郁郁寡歡的樣子,不待見父親,也沒什麼心力關愛自己,早早地去了。
男人似乎對老相好這個詞不太喜歡,但也沒否認,隻是看着姚迅略微點頭。
姚迅徹底放松下來,整個人也不再蜷縮着抱住茶杯,開始大剌剌地将手放在沙發扶手上。
他眯眼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如今一看,比起外公,自己媽媽反而才是眼光好的那個。他的親生父親當年破産時就已經跳樓死了,現在這個冒出來的舊情人反而混得風生水起的,坐擁這麼大的産業還前呼後擁的。
他又看了看四周的金碧輝煌,笑了,還真是老套的‘莫欺少年窮’的故事。
姚迅内心不禁感歎。
媽媽,你活着的時候沒怎麼關照我,死了倒是給我送來這麼一份大禮。
男人看出姚迅目光裡的貪婪,卻沒說什麼,而是招了招手,叫人送上來一垛厚厚的信封。
他将信封推到姚迅面前,說道:“這裡面有五萬塊錢,算是我看在你已故母親的面上資助你,我會安全地把你送出東泉市,謀個差事。隻要你之後别再參賭,這些錢夠你安身立命了。”
姚迅看了眼那信封的厚度,沒接,看着面前的男人問道:“不會吧,你對我媽的情誼就值這點錢?”
姚迅還指望面前的男人能給他把賭債還幹淨然後幫他東山再起呢。
他可不會滿足于這五萬塊。
青年明顯不懂得什麼叫見好就收,而男人顯然也對這種人習以為常,聽到這話甚至都沒有蹙眉,隻是平靜地回頭招呼手下道:“走,帶他去看看。”
姚迅聽到這話又慌了,站起來忙問道:“你們要帶我去哪?”
“看我對你母親的情誼。”
很快兩個壯漢一左一右将他架起。
他一路掙紮喊叫着被拖拽到一間密室。
裡面有四五個穿着一身黑的壯漢,正圍着中央一個跪在地上大腹便便的秃頭男人拳打腳踢。聽到有人開門,這才紛紛收手站在一邊。
姚迅一進來,看到這一幕就噤了聲。
那秃頭男人一見來人,立刻手腳并用爬到他腳邊不住地磕頭,嘴裡喊道:“方老弟……不不不,方大哥,方老闆,求求你再寬限我一段時間吧,實在是上個項目的款項還沒收回來……馬上,不要久,馬上就會收回來的,就這幾天時間。你看我,在你這也花了不少錢了,再等等我,再等等我行不行?”
手下的人識相地搬了張椅子給方正澤坐下,他才悠悠開口道:“鄭老闆,一直以來承蒙你照顧生意,可我也有一幫兄弟要養活,沒有獨獨寬限你的道理……”
“是是是,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我曉得的。方老闆你再等我幾天,我到時候連本帶利一并還上。”
“我們也不是不通情達理的……我也打聽了,如果你項目的結款夠還這些錢,也不至于今天要把你請到這裡來非要說個明白。”方正澤摩挲着手指,幽幽地道。
那男人聽到這話似乎是燃起了希望,擡頭激動地看着方正澤道:“是夠的啊方老闆,我這次項目的款項有小二十萬,是夠的。”
“您放心,錢一收到我立馬打給您,我也不管什麼分成不分成的了,那筆錢我會統統給您的。”
方正澤表情不變,說道:“許強,來跟鄭老闆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