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不知不覺中到了十二月，天氣愈發寒冷了。上旬的一個周六早晨，學生們從睡夢中醒來，發現他們的校園一夜之間大變模樣，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為她裹上一襲銀裝，黑湖表面結了光滑如鏡的厚厚冰層。
瓊在校袍底下套了兩件厚毛衣，自我感覺良好，因為寬松的外套一下子合身了。然而下樓吃早飯時她遇到了格蕾絲，守門員小姐對着這副打扮皺了眉。
“你還記得自己是個巫師嗎？溫暖咒會不會用？”她抽出魔杖念了個咒語，瓊頓時覺得身上暖烘烘的。
“沒見過你這樣不注意形象、浪費天生優勢的人。”格蕾絲痛心疾首地說。
“呃……咒語我學會了，我回去換身薄點的衣服。”瓊用手背擦了擦額頭冒出的薄汗。
“要我幫你參考穿搭風格嗎？”格蕾絲說，“如果你想在聖誕舞會上閃耀，先從平時學起吧。”
“聖誕舞會？”
“哦，下周就會宣布消息了。斯嘉麗向教授們提的建議，靈感來源于已經中斷幾個世紀的三強争霸賽的一項傳統。她說，在這個特殊的動亂時期，更需要人為制造一點歡樂。總之，鄧布利多教授同意了。到時候你可得好好挑選男伴——你在魁地奇比賽上大放光芒，來邀請你的男孩肯定不會少的。”
下周一早餐時，聖誕舞會的消息果然如期而至，時間定在平安夜晚上八點至十二點，原則上隻對四年級以上的學生開放，但如果高年級的學生願意，可以邀請一位低年級同學。
弗立維教授剛宣布完消息，克萊爾·米勒就憑借坐得近的優勢第一個向瓊發出邀請，她明确地拒絕了，并且說她不準備參加舞會，大半個拉文克勞的長桌都聽得清清楚楚。然而仍然有很多男生在課間走過來，大聲問她願不願意一起去舞會。瓊一一回絕了他們。
過了兩天，芙羅拉忍不住問：“難道你有心儀的對象了嗎？那你去主動邀請他呀！”
瓊歎了口氣：“我真的不想參加舞會。”
“為什麼？這可是舞會，那麼激動人心的事！”
瓊搖頭說：“饒了我吧，我應付不了。”
“好吧……但那些男孩不會相信的，都以為你在找借口。”芙羅拉說，“别害羞呀，至少嘗試一下呢！事情有時候沒有你想象中困難。”
“或許下次吧。”瓊無所謂地說。
“對了，你看這條項鍊怎麼樣？金黃色的琥珀襯不襯邁克的頭發？”芙羅拉臉色微紅，從首飾盒裡拿出一條項鍊放在頸間比劃。
“也許我要寫信給媽媽，讓她寄點更貴重的來。”她自言自語道。
瓊見她一臉陶醉和夢幻的神情，想起邁克爾來邀請她時緊張笨拙的模樣，會心一笑。
既然拒絕不能解決問題，那就躲吧。第二天下了課，她一頭紮進圖書館，施了長期忽略咒的桌子帶給她久違的清淨。隻有另外一個人知道桌子的秘密，而他肯定不會像别的男生那樣帶着熱切的目光，充滿希冀地來打擾她。
果然，傍晚的時候西弗勒斯來了，簡單打過招呼後，他掃了眼桌上厚厚的大部頭書本，說：“比起令人興奮的舞會，這些枯燥深奧的書更能吸引高傲的拉文克勞找球手小姐？”
内容挺損，但語調裡沒有屬于他的嘲諷——瓊判斷完畢，點點頭：“外面是這麼評價我的？謝謝告知。還有别的說法嗎？”
西弗勒斯沒想到她聽出了話中之意，猶豫了一下，實話實說：“他們認為你不知好歹，尤其是在你拒絕了阿波羅·格林格拉斯之後。”
“誰？”瓊回想了好一會兒，才模糊地記起一個戴着銀閃閃的級長徽章的斯萊特林男生，棕色長發，舉止彬彬有禮。
“幾乎沒印象了。”瓊說，“除了是級長，他還有什麼特别的嗎？”
西弗勒斯遲疑着，最後說：“他……成績好，人緣好，大家都相信他可以輕易做到任何事。”
“哦，或許你能幫我澄清，我對這位級長沒有意見。”
“沒必要為此抱歉。”西弗勒斯陰沉地說，“那些家夥隻不過覺得邀請你做女伴可以炫耀。”
“難以理解。”瓊說，“不過無所謂了，我根本不打算去舞會。”
“為什麼？”西弗勒斯的黑眼睛看着她問道。
瓊無奈地笑了下，說：“這個問題我聽過無數遍了，但我沒有向那些邀請者們解釋，因為我的理由太……”
她無意識地揉皺了筆記本的一張紙，輕聲說：“我沒學過跳舞。”
這真是個出乎意料的回答，西弗勒斯愣了愣，才說：“如果你願意學的話，不難。”
“謝了，但是為了短短幾個小時的舞會而付出幾十倍的練習時間？對我來說意義不大。其實你說得對，舞會不如書本有吸引力。說起來，你找好舞伴了嗎？比如……莉莉？”
西弗勒斯像受到驚吓一般睜大了眼。一團紅暈眼看着即将蔓延上那蒼白的臉頰，卻被一聲的沉重的歎息打斷，驟然散去。
“我沒問。”他垂下眼說道，“她不會和我……我知道的。”
“為什麼？”這回輪到瓊發問了，“你們一起去霍格莫德玩過，怎麼不能一起去舞會？”
“你是外國人，不明白……這兩件事的性質不同。”西弗勒斯胡亂揮了揮手，似乎想把煩心事驅趕出去。靜默了片刻，他突然又開口了，聲音有點急切，仿佛想說服自己：“她告訴我……她不會接受任何人的邀請，隻是去舞會玩一玩——她喜歡熱鬧。”
行吧，對他來說還不算太糟糕。
這個話題再進行下去就不合适了。瓊翻到筆記本上某一頁，說：“正巧你來了，上周你教的那兩個魔咒，我研究了詞源……”
西弗勒斯定了定神，聽着黑發的女孩抛出一個個簡明而直擊要點的問題，探尋魔法中最危險、也最迷人的領域。
他忽然感到很慶幸，在為舞曲、禮服和青春的荷爾蒙迷醉的校園裡，還有人自願遠離浮躁的氣氛，坐在圖書館安靜的一角，與他談論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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