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瓊所預料的那樣,把波特和佩迪魯吊在空中沒有給她帶來後續的影響。她真心希望他們從此别在她眼前做出惹人煩的事情了。
三天後的周二下午,瓊上完最後一節古代如尼文課,先回寝室收拾了一些東西,然後前往地下教室。走廊和旁邊幾個教室空蕩蕩、靜悄悄的,學生在非上課時間絕對不會在這陰冷、晦暗的地方逗留。
走廊盡頭那間廢棄教室的前後門都緊緊關着,她靠近門口時感受到魔力的痕迹,看樣子是為防止無關人員闖入而設了屏障咒。她試着敲了敲門,門居然應聲而開,一股草藥的清苦氣味撲鼻而來。教室裡很亮堂,西弗勒斯站在燒得正旺的爐火和咕噜作響的坩埚前,聚精會神地攪拌一小鍋碧綠的藥劑,另一張桌上擺着一排裝滿五顔六色液體的玻璃瓶。
“還差一點。”他頭也不擡地說,“你該晚飯後再過來的。”
“那我來得正是時候。”瓊說,“我在圖書館查了增齡劑的熬制方法,前面都很簡單,難點在于将不同階段的半成品調配成無色無味的。”
西弗勒斯把擋在眼前的淩亂黑發撥開一些,好笑地看着她說:“自信過頭了,小姐。既然你覺得前期的準備不在話下,最後一步肯定也難不倒你,要不你自己來試試?”
瓊認真想了想,問道:“如果失敗了,最嚴重的副作用是什麼?會長出白頭發和白胡子嗎?”
“我哪預料得到你會有什麼出色的發揮?來吧,有我的監督,就是成功的一半保證。”
等綠色的藥液到了火候,所有半成品就都齊了。在西弗勒斯一步步的指導下,瓊将不同的藥劑按一定比例和順序加入一個幹淨的坩埚。坩埚底下的火燒到最大,慢慢把多餘的水分蒸發,直到鍋底留下約一小碗清澈透明、看起來和水差不多的液體。
“這算做好了?”瓊揮動魔杖把液體收進一個玻璃瓶裡,“這些藥劑夠用嗎?我至少需要三小時。”
“既然你看過書,沒發現我教你的步驟和标準流程完全不同?”
“我以為那是一些小技巧。”
“很好,你在對一種魔藥一無所知的情況下成功地配出了它,真是驚人的天賦。”西弗勒斯嘲諷似的說道,“傳統的增齡劑,年齡增長程度由用量決定,至于持續的時間因人而異,不會超過二十分鐘。我做了點修改,讓劑量與時間、濃度與效果挂鈎。你手上那瓶全喝下去能管用一整天。”
“了不起。”瓊由衷地誇贊,“我稀裡糊塗的就配出了它,是因為你教得不錯,比斯拉格霍恩教授講得詳細多了,說不定等他退休時你可以接替他的職位呢。”
西弗勒斯想象了一下那種情景,不屑地撇撇嘴:“别說笑了,讓我教一群腦子生鏽、笨手笨腳的蠢貨?不是每個學生都像你一樣。”
“我把這句話當誇獎了。”瓊說。
她掏出一隻機械懷表,指針顯示六點半,外面的天色應該已經暗了下來。她搖晃着瓶子估摸劑量,說:“那麼,祝我别長出白胡子吧。”
說完,她仰頭抿了一口,味道竟然不錯,淡淡的酸甜——她疑心西弗勒斯順便把口味也改良過了。
喝下後有那麼兩三秒,瓊幾乎要以為她的調配手法出錯了,什麼變化都沒有發生。
“怎麼……”她剛想問,忽然一股灼熱從胃部泛起,蔓延至每一條神經。她聽見骨骼在生長,發出類似按壓手指的細微咔咔聲;皮膚靜悄悄地延展,其下的肌肉緩緩地收縮、膨脹。
或許是不适應身體在短時間内的巨大變化,她有些暈眩,還握着玻璃瓶的手胡亂地往桌上一按,發出“當”的一聲。
西弗勒斯伸手想把瓶子拿走,可伸到一半,看到魔藥在她身上驚人的作用,他不覺愣了。
眼前高個子的年輕女人還保留着很多十四歲時的外貌特征,一看就知道是她;但時間這位巧手的雕塑家似乎對她格外偏愛,将少年時稚氣柔鈍的五官和臉型精心雕琢,每個細節都力求精緻完美,最後呈現的傑作美得明豔張揚,然而稍嫌銳利的眼型和一張薄唇給這幅長相平添了幾分難以親近的距離感。
這陣不适來得快,過去得也快。瓊睜開眼睛時,第一感覺是世界的每個細微之處都改變了,所有東西都不在它們原先的位置。直到看見對面的西弗勒斯,她才恍然大悟——是她的身高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