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随安一手卡在他下巴上,捏着他的臉親了一下。
開車到達聚餐地點的時候天色已經漸暗,連亦泉出來迎接他們,遠遠見到徐悠南就叫道:“悠南!這呢!”
他目光在徐悠南身邊亂掃,最終落到林随安身上,不由得一愣,又趕緊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地笑着說:“這就是你說的……呃,怎麼稱呼?”
“你好,林随安。”
聽到他的聲音,連亦泉又是一愣。
“你好你好,我是連亦泉。”連亦泉帶着他們往裡走,“這邊。”
門被推開,裡面的歡聲笑語停頓了一瞬,又炸開來,一位性格比較直爽的同事笑着說:“來啦,亦泉說你要帶家屬,這位就是你的女朋友?”
林随安呆住了,無奈地笑了下,這些年應酬多了,此時也能算得上是從容地開口:“你們好,我是林随安。”
他清潤柔和的嗓音落在每個人耳中,那位發問的同事先是呆愣的看了連亦泉一眼,又和其他人面面相觑,有些窘迫地站起身,說:“實在抱歉,林先生。”
林随安趕緊擺手:“沒關系。”
另一位女同事仔細瞧了瞧他,說:“我剛才也不小心錯認了,說女像倒也算不上,隻是林先生長得實在是很好看,又留着長發,一時間讓人亂了眼。”
連亦泉趕緊招呼着他們落座,又哈哈笑着拍拍徐悠南:“這得賴他了,讓我們先入為主了。”
說完他又看了一眼林随安,有些奇怪地說:“嘶,我剛才就想說了,我怎麼覺得林先生這麼眼熟呢?”
林随安也有些奇怪,又看了看徐悠南,難道他是大衆臉?
徐悠南給林随安倒了一杯水,掃了連亦泉一眼,說:“别套近乎。”
連亦泉“嘁”了一聲,不再深思,開始喊服務員上菜,徐悠南看着服務員陸陸續續進來,忽然想起什麼,湊近連亦泉問:“不是說下周,怎麼突然改了?”
連亦泉也小聲說:“大家時間不太統一,本來是說下周三,但那天你不是……就改成這周末了。”
徐悠南沉默了幾秒,輕聲說:“謝謝。”
林随安離得近,隐隐約約聽見一些字眼,有些疑惑地看過去,徐悠南注意到他的視線後看過來,視線相接的那一刻,林随安感知到他情緒的低落。
林随安心尖顫了一下,他伸出手覆在他的手背上,還沒等發問,連亦泉就撞了一下徐悠南的手臂,徐悠南隻能又扭回頭。
“幹什麼?”徐悠南不太好脾氣地問。
連亦泉也氣哄哄的:“我還沒說你呢,哪有你這樣的,管朋友叫家屬,害我們說錯話。”
徐悠南莫名其妙又理所當然地說:“就是家屬。”
“啊?”連亦泉皺起眉,表情有一瞬間的怔愣和遲疑,但最終識趣的沒深究,繼續說:“哎我說真的,我真的覺得他有點眼熟。”
連亦泉說完越過徐悠南朝林随安看過去,這一錯身剛好和林随安對上視線,雙雙愣住,連亦泉悻悻地對着林随安輕輕揮了下手,嘟囔着:“是不是在哪見過呢?”
林随安禮貌地笑了一下,徐悠南目光在自己旁邊這兩個人身上打了個轉,臉色微沉地朝前坐了一點,擋住視線,對着連亦泉說:“獨奏音樂會。”
林随安注意到徐悠南的小動作,嘴角的笑意從客套禮貌變得真心實意,心也漸漸落下來,也許是他太敏感了。
連亦泉聽完想了一下,又瞪大眼睛,不可思議道:“你是說他就是那個戴面具的人,你倆那時候就認識?!”
徐悠南不置可否,連亦泉還想再看一眼,就被一道淩厲的眼刀閃了一下,他撇了下嘴,摸着下巴煞有其事地說:“原來他戴面具不是為了遮擋缺陷,而是為了遮擋美貌啊。”
徐悠南:“他喜歡低調。”
聲音雜亂,林随安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隻能不解地探頭:“?”
席間的氛圍輕松惬意,項目圓滿順利地完成了,預計不久就會有好消息傳來,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喜悅。
林随安喝着徐悠南倒的果汁,一手翻閱着手機,收到程昱臨新發來的消息。
【哥:兩周後回國,準備好見到我了嗎?】
林随安微微瞪大雙眼,身體都不自覺坐直了,但回複的消息還沒發出去,手機震動兩下,屏幕随之變化。
林随安拿着手機示意自己出去一下,接通了林婉書打來的電話,“媽媽。”
“小随,阿臨月底要回來,你知道嗎?”
林随安靠在牆邊,“剛收到他的消息。”
“嗯,他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有時間一起聚一聚吧,”林婉書停頓了一下,又說:“帶上那孩子吧,之前和他的見面都太倉促了。”
林随安一愣,眼裡隐隐有光影閃動,他微微擡起頭,聲音激動卻哽咽,“好。”
上回在送徐悠南上飛機之後,林随安給林婉書打去了電話,母子二人最後也沒有去飯店,而是就坐在家裡,面對面吃着兩人親手做的飯。
林婉書的做飯手法生疏了許多,反倒是林随安熟練得不行,林随安把菜端到桌上,笑了笑:“在國外的時候,我和哥經常做飯。”
林婉書一頓,聽見這話難過又心酸,竟有些不知所措,她捂了下臉,聲音哽咽:“辛苦你們了。”
默了默,她又補充道:“對不起。”
林随安搖了搖頭,隻說:“您要好好吃飯,不能因為工作忙就湊合。”
林婉書吸了下鼻子,捂着臉不住地點頭。
林随安看着她,感歎歲月蹉跎,最終還是在他母親身上留下了痕迹,從前不覺,此時才發現她原來是如此瘦弱單薄。
卸下那層強勢冷硬的僞裝,是滿身傷痕累累。
天意弄人,随意繪出一筆,将她原本燦爛的底色化為悲劇,一線驚動千萬,如蝴蝶效應般不可逆轉。
林随安走過去,輕輕攬住她的肩,感受到她肩膀的震動。
飯後林随安把餐桌收拾好,林婉書拿着幾盤錄像帶,對着他晃了晃,“你要陪我看嗎?”
是他在國外時每一場音樂會的錄像帶。
林随安挂斷電話後,在喧嚣人聲中,走到徐悠南身旁坐下,注視着他的眼睛,問:“你想見我的家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