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了!”
卷子一收,考場内的學生全都站起來往外走,嘀哩啪啦一頓響聲,林唯野從後方走過來,兩條胳膊各搭在林随安和徐悠南肩上,把兩人一攬,跟着人流往外走。
“這次考完是不要換座位了?”
在樓下門口等方淮的時候,林唯野突然提了一嘴。
徐悠南拿着手機劃拉來劃拉去,低着頭:“嗯。”
林随安靠着牆,後腦往後仰,閉目養神:“嗯。”
林唯野的目光在他倆之間轉了個來回:“怎麼了這是?反應這麼平淡?”
徐悠南擡起頭,看他:“換座位而已。”
林随安聞言眼睛睜開一條縫,看過去。
“反正也是按成績選位置。”
林随安重新閉上眼,兀自點點頭。
林唯野皺眉想了想,說:“不是,我怎麼記得小沫說這回還是她随機分啊?”
“啊?”林随安猛的睜開眼,眼裡一片迷茫。
林唯野:“好哇,我還以為是我記錯了,你們兩個上課開小差。”
徐悠南把手機放回兜裡,重複道:“她随機分?”
“對啊。”
林随安稍微站直了身體,開始回想楊沫之前說的話,依稀記得提到了開學考試和換座位,但實在想不起說到換座位時說了什麼,也許是因為有“開學考”這個前提,就先入為主的認為是按成績來分了。
但問題是,為什麼他們兩個都這麼理所當然的認為了。
林随安仔細回想了一下,那個時候他好像本來在放空,餘光中看見有個東西在桌子上爬,定睛一看發現是一隻小蜘蛛,把他吓了一跳,徐悠南眼疾手快抽了張紙捏死了,可能就是這麼一耽誤,兩個人都錯過了楊沫說的話,動靜有點大,前桌的人也回頭看了。
“咋啦?”
徐悠南把手裡那張捏死蜘蛛的紙對着他們,給他們看了一眼,倆人迅速扭回頭了。
“剛才說哪了?”
“好像說換座位,按成績換?”
林随安扶額,揉了揉太陽穴,想着可能就是這無意間聽到了就認為是這樣了。
方淮單肩挎着包從樓梯上匆匆跑下來,眼神在人群中四處搜索,最終停留在站在門口的那三個身影。
“哎呀,我們場收卷特别慢,出來的時候樓梯全是人,包都給我擠掉了。”
林唯野對着他挑了挑眉,笑着說:“怎麼樣啊,第一次考文科。”
方淮把包背好,反駁道:“什麼第一次,高一考過多少次了,再說了我入班前剛考過一回。”
四人并肩往校門口走,一路上聊着方淮在新班級的近況和一班新發生的趣事,基本上都是方淮和林唯野一直講話,林随安和徐悠南就默默聽着。
方淮越聊越起勁,“我現在的政治老師就是高一帶我那個,随安你還記得不,那個老頭,笑面虎!”
林随安當然記得,高一的時候隻要一上笑面虎的課他就犯困,每次隻要他一感覺到困必被笑面虎點名,站到後面去,問題是有的時候他還沒閉上眼睛,隻是有些困意都會被笑面虎看出來,然後被他點起來。
之所以叫他笑面虎,是因為他總喜歡皺眉和挑眉,導緻擡頭紋異常嚴重,很巧的是這擡頭紋就正正好好三條深深的杠,平時看起來笑呵呵的,實際一言不合就翻臉,翻臉比翻書還快。
林随安想到這,表情十分嚴肅的點點頭。
方淮歎了口氣,說:“我真是沒想到他還記得我,我剛一回去就被他提問了,一節課提問了我三回!三回!”
林随安對此十分同情,忍不住拍拍他的肩。笑面虎每次提問的問題都又多又雜,但也正因如此,他帶的班成績普遍都很好。
林唯野沒見過笑面虎,隻聽他講述覺得好玩,“哪個老師啊?我都沒見過,還有,你好慘呐淮。”
方淮提議:“沒見過好說,你轉來陪我就能見了。”
林唯野:“不了,婉拒。”
話趕話說到這了,方淮又有些低落:“說實話,現在學得是比之前開心了,但是沒你們我可不習慣了。”
“想死你了,小随。”
說着佯作要躺到林随安肩上,恰在此時徐悠南的左手搭在了林随安肩上,林随安愣了一下,看着放在自己肩上的那隻骨骼分明的手。
方淮沒躺成還反被硌了一下,揉着臉站直身體,眼睛都睜大了,指着徐悠南的手:“這是啥意思啊?剛才還沒有呢。”
林唯野探頭:“啥?”
徐悠南聞言,放下手,毫無感情的“啊”了一聲,“不好意思。”
方淮莫名其妙,剛才想躺的動作被打斷了,也沒打算繼續躺。
林随安低垂着眼睛,沒有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麼。
林唯野照常去接尚予歸,剩下三人走到了才想起來昨天張叔張姨說了今天有事,Freedom歇業一天,臨時給林唯野和尚予歸打去了電話,五個人商量一通,也沒想着再找一個地方待着,幹脆各回各家。
方淮對着徐悠南和林随安揮手告别,兩人轉身往地鐵口走,這條路兩人走過無數次,無論是對這條路還是周邊的景物,又或是身邊的這個人都無比熟悉了。
林随安的視線飄忽不定,最終落在兩人的影子上,一高一低,就這麼低着頭并肩走着。
林随安心中彌漫起一種怪異的感覺,連他自己都說不清,各種情緒交雜在一起,不安、緊張、猶豫還有那麼一點隐秘又不經意間溢出來的歡喜。
按理說兩人已經認識這麼久了早就不會像一開始一樣覺得不自在了,但他又覺得這種不自在和剛開始的并不一樣。
可他不敢确定,一旦确定了心意就會胡思亂想,胡思亂想的多了,難免會忍不住。
而這個忍不住的後果,如果是壞的,他不敢想也承受不了。
林随安盯着那個比自己高出一點的影子,心裡盼着徐悠南先說出一句話,打破現在的平靜。
但很可惜這一路上徐悠南都沒有再說話,兩個人就這麼沉默的走了一路,一直到林随安下車時,徐悠南才說:“晚安,明天見。”
林随安看了他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點頭道:“晚安。”
“明天見。”
等林随安下了車,電車再次啟動,徐悠南才雙手捂住臉,慢慢靠在座位上,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