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他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但是喉嚨像是被哽住了。

實際上，如果不是強行忍住，他眼眶的熱意幾乎要控制不住。難以言述的、突如其來的感動湧上心頭。以前曾經有人說過，人類在遇到美好的事物迎面而來的巨大沖擊時會産生流淚的沖動，哈利想，原來這并不是騙人的。

“我——”

他開了口卻又有些不知所措地止住，笨拙地好像舌頭和牙齒打架。明明剛才看到赫敏的時候還能夠大大方方地稱贊她的美麗，現在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能憑着本能，先帶着挽着自己手臂的奧菲利亞走下了台階。

但是奧菲利亞似乎知道了什麼，她伸出手調整了一下哈利頸間綠色的領結，微笑着看着他。

“準備好了嗎，哈利？”

突然間，哈利就坦然了，似乎那些多餘的語言已經在目光交彙中傾訴完畢。他注視着她璀璨如同星辰的眼眸，予以回應。

“當然。”

這是一對十分引人側目的組合，甚至比克魯姆和赫敏還要讓所有人驚訝。

姑娘們悄悄地交頭接耳，談論着奧菲利亞那條華美至極的禮服裙，發間珍貴的紅寶石花枝，神采飛揚的明媚臉龐，也談論着她身邊的勇士哈利。與之相反，其他的男孩們除了被她今夜光彩照人震懾到，更震驚于她的舞伴居然是波特。為什麼——他們之中好些人嘗試過邀請她都遭到了毫不留情的拒絕，而且不是聽說她會和她哥哥一起去舞會嗎？不是說波特喜歡的是格蘭傑嗎？這又是怎麼回事？

這些羨慕的、嫉妒的、好奇的目光有如實質，在他們前往禮堂的一路上閃爍不定，卻又不自覺間為他們讓開了一條路來。

奧菲利亞昂首挺胸，毫不在意，将所有的紛擾喧嚣踩在腳下。哈利小心地挽着她在自己的臂彎，心裡卻是喜悅的、膨脹的滿足和快樂，輕飄飄的，又有一絲隐隐約約的得意。

“馬提奧！”

奧菲利亞輕易就看到了她的哥哥，他正站在一大群德姆斯特朗的學生中間，穿着一身深紅色的禮服長袍，和别人輕聲談論着什麼。聽到她的呼喚，馬提奧轉過頭來看到了自己的妹妹，立刻和旁邊的人示意他要失陪一下，然後大步向她走來。

“斯蒂芬妮和我都還以為你會選藍色那條，不過今夜的你依然非常美麗，利亞。”

她聞言牽起裙擺，笑嘻嘻地行了一個屈膝禮，最後向她的哥哥遞出手背。

“我是個格蘭芬多，馬提奧，而且我穿什麼顔色都好看不是嗎？”

馬提奧也對她回禮，同時托起她的手，親吻她的手背。

“我聽維克多爾說，勇士要在門邊等候，等我們其他全部的人都進去了再進禮堂。”

“這樣嗎？”

奧菲利亞偏過頭看了一眼對着馬提奧神情有些緊張的哈利，再回過頭來，若有所思，

“那我們可能得待會再聊了，等我跳完開場舞。”

“我很期待。”

那邊的卡卡洛夫在呼喚着馬提奧的名字，示意他們要準備提前入場等待勇士了。馬提奧迅速掠過一眼自己妹妹身邊的哈利，然後對着奧菲利亞點點頭，轉身離開。

和德姆斯特朗的其他人一樣，參加舞會的其他人陸陸續續提前進入禮堂，隻有麥格教授逆着人群朝他們走了過來。她的目光落在奧菲利亞身上的紅裙子和哈利合身得體的禮服長袍上，*不經意間露出一絲笑意。正如馬提奧所說，她告訴他們兩個，勇士們和他們的舞伴都需要在門邊等候着，等她示意後再兩兩排隊進入禮堂。

“沒有問題，麥格教授。”

送走他們的院長，哈利這才開始一邊打量着今夜霍格沃茨為了聖誕舞會做出的布置，一邊和奧菲利亞一起往禮堂大門走。

今夜城堡前的一塊草坪變成了一個岩洞，裡面閃爍着星星點點的仙子之光——大約有幾百個小仙子正撲扇着翅膀飛來飛去、或者坐在魔法變出的玫瑰花叢中。旁邊還有巨大的聖誕老人和馴鹿的雕像，到處挂滿了閃閃發光的冰晶雪花，綿延生長的槲寄生點綴着紅豔豔的漿果在天頂四處甚至是一些奇怪的角落攀爬，到處裝點着漂亮精緻的、充滿聖誕氛圍的飾物。

哈利看到了一群斯萊特林神情肅穆高傲的地聚集着，三三兩兩往裡頭走，比起其他臉上因為要去參加舞會而滿臉興奮熱烈的學生們，哈利覺得他們那副驕矜的派頭看起來更像是要去參加魔法部長的生日宴之類的。最前頭的是馬爾福，他穿着一件黑色天鵝絨的高領禮服長袍，活像一個麻瓜牧師。潘西·帕金森則穿着綴滿褶邊的淺粉色禮袍裙，手臂緊緊吊着馬爾福的胳膊。克拉布和高爾仿佛兩塊巨大的青綠色石頭，孤零零地落在他們後面，很顯然，他們兩個都沒有找到舞伴。

而布雷斯·紮比尼的目光不經意間和哈利對上了——哈利立刻反應過來他正看着奧菲利亞，隻不過這個姑娘的目光恰好落在不遠處的芙蓉·德拉庫爾和她的舞伴上，并沒有注意到。紮比尼穿着一身黑色、鑲嵌着銀灰色暗紋的長袍禮服，面無表情。他發現哈利看着自己以後，冷笑了一下，轉過頭去和一個淺金色長發的姑娘說着話，随着其他斯萊特林的學生們一起，慢慢往禮堂走。

哈利抿着嘴，轉過頭去看奧菲利亞究竟在看什麼這麼專注。這姑娘卻發出一聲揶揄的輕笑，拉了拉哈利的胳膊，示意他去看芙蓉的舞伴。

哈利也認出了那是誰。

一臉被從天而降、不可思議的好運撞昏了頭的表情的，正是拉文克勞的魁地奇球隊隊長，羅傑·戴維斯。實際上，他看起來甚至有些冒着傻氣，簡直無法把目光從身邊穿着一身銀灰色的緞子禮服、美豔無比的芙蓉身上移開，目不轉睛。

哈利有些擔心，自己剛才該不會也是這樣一臉愚蠢的表情看着奧菲利亞吧？還沒等他想明白，他們已經慢慢經過了另外一位勇士和他的舞伴旁邊。

“晚上好，奧菲利亞、哈利。”

塞德裡克·迪戈裡挽着秋·張主動停下向他們打招呼。拉文克勞著名的東方美人，有着中國血統的秋今夜選擇了她故鄉的傳統禮服，一件樣式特别的、帶着精緻刺繡的絲綢禮服。她用一根精美的發簪盤起頭發，耳垂綴着圓潤晶瑩的珍珠耳釘，身姿挺拔、婀娜曼妙。

“晚上好兩位。秋，這是‘旗袍’嗎？”

“我真高興終于有人認出它了。”

秋·張滿臉的喜悅，甚至有些興奮，

“塞德就認不出來——是的，它來自我家族的故鄉，那裡有世界上最精美的絲綢面料和最精湛的手藝。這一件旗袍禮服就是我的媽媽為我準備的。”

奧菲利亞眨眨眼睛，哈利注意她臉上那閃爍而過的微妙表情，似乎又發現了什麼，但她忍耐住了。她毫不吝啬地稱贊今夜的秋美麗優雅、氣質非凡，同時期待着哪天能為斯蒂芬妮引見一下她的家人。

“實際上，我的媽媽斯蒂芬妮是個設計師。我想她一定對來自東方，充滿魅力的、神秘悠久的文化感興趣。”

“我很樂意。”

秋愉快地點點頭，露出一個略為羞澀的笑容。

比起熱絡的姑娘們，塞德裡克和哈利就顯得十分客氣，打過招呼以後，他們就各自站在一邊，微笑着聽着她們兩個交談。不過，他還是狀似不經意地問起哈利，關于金蛋研究得如何了。

“噢，嗯，還好，挺順利的。”

哈利含糊着應道，并不想告訴他自己目前毫無進展。

塞德裡克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是麥格教授再次走了過來，打斷了他們的寒暄，告訴他們所有人已經進入禮堂，勇士們可以進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