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冷靜,鬼王剛才看起來也不像是來找他要說法的吧?
阿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她隻知道自家主子突然發狠,在自己手上劃了個大口子,幾乎瞬間血流如注。
她吓了一大跳,先是趕緊拿了塊幹淨的帕子堵在傷口上,而後迅速去找傷藥。
“殿下啊——您這又是何苦啊?”
喻長安聽出了她語氣裡的焦急,但礙于還沒止血,隻能繼續閉着眼。
偏偏在這時候,李朝生也回來了。
一進門,他看見的就是喻長安阖着眼,面色蒼白地靠在椅子上,左手攥着塊帕子。
那帕子被染得發紅。
李朝生也吓一跳:“殿下!這是怎麼了!?”
喻長安:……
壞。
他倆不會又要哭成開水壺了吧?
都怪自己剛才一時心急。
“……我剛才有些心悸,就沒拿穩。”心虛小喻開始找補,“你們不用擔心,我現在感覺挺好。”
兩個人自然是不信的。
但不信歸不信,他們倆處理傷口的動作一個比一個快,不多時,他的左手就被撒上了藥粉,嚴嚴實實地包了起來。
鬧了這麼一出,後半頓飯阿落說什麼都不再回答問題,硬是要等他吃完了再說。
十幾道菜,每道喻長安都嘗了兩口。
該說不說,哪怕皇長子是個不受寵的,這些也已經很好了。
至于殿内的擺設……就拿那個有小缺口的茶杯來說吧,可能在當代人眼裡是破爛,但在喻長安眼裡,那可是充滿了曆史底蘊的寶貝!
彩釉是在齊初的時候才被發明的。
那印着七彩圖案的杯子,就算是缺了口,在小喻同學心裡也價值連城。
要是能帶回去給教授看看,他應該很高興吧?
這邊吃飽了的喻長安盯着茶杯發呆,那邊阿落和李朝生收拾了桌子,把剩菜都撤了下去。
撤完菜,李朝生來到喻長安身邊,躬身問:“殿下,奴才伺候您洗漱就寝?”
喻長安:“……”
咱就是說,吃飽就睡,真的很像在養小豬。
“吃的有些飽,暫時還不想躺下。”他擺擺手,“帶我去書房吧,看書消消食。”
他想看看書房有沒有什麼其他有用的線索。
*
到底是皇宮,即便喻長安不受寵,永安宮依舊是不小的宮殿,自他休息的偏殿到書房,還是有一段距離。
不過這短短幾百米,喻長安已經深深體會到了自己這具身體的羸弱。
哪怕李朝生已經非常有先見之明地給他披了一件厚厚的裘衣,而且外面的溫度并不算很低,在出門的那一刻,他還是感受到了秋風帶來的寒意。
那股冷毫無阻礙地穿透了他身上的所有衣物,甚至吹透了血肉,直直凍進他的骨頭縫裡。
而隻是走了這短短的一段路,他就已經渾身無力,呼吸不暢地開始輕喘了。
草,除了太虛弱……這具身體是不是也太缺乏鍛煉了?
這樣不行,從明天早上開始打八段錦吧。
沒有什麼體質是一套八段錦改變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打兩套。
書房。
合上書房的門,喻長安在房間裡跺了跺腳,來回溜達了兩圈,才把身上的冷意抖下去。
李朝生點上燈,又給喻長安暖上了糖水,才低着頭退了出去。
糖水也是喻長安自己要求的,到底是現代人,他也沒有很喜歡喝偏苦味的茶。
本來說外面冷,喻長安打算叫李朝生也在書房裡呆着就行,但想了想,要是被對方看到自己在本該熟悉的書房裡陌生地翻動,那也不好解釋。
所以他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對不起了小李。
他在心裡說道。
你看起來也不怕冷,就辛苦你在外面等一等了。
确定李朝生不會進來了,他才開始審視自己面前桌面上的東西。
華貴大氣的文房四寶,羅列整齊的竹帛竹簡,以及……
喻長安的視線落在了自己面前攤着的那本書上。
大齊年代,造紙技術已經普及了,但活字印刷還未被發明,所以現在他面前的書是手抄本。
正文是标準的行書,一旁有蠅頭小楷圈點的标注;從書側的痕迹看,這本不厚的書曾被反複翻閱,固定的細麻繩都被磨得起了毛。
喻長安翻到封面看了一眼,上頭方方正正地寫着:方相王本紀第三回。
……方相王?
這位皇長子,很喜歡看都市傳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