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在歐陽闵的安排下,景玥帶着田嫂和啞叔搬出了那間破舊的小院,住進了一座三進三出的大宅“闵府”。根據談好的協議,在未來一段時間内,景玥的角色是歐陽闵身邊一位有問必答的紅顔知己,雖然她不解他提出的這個條件,但有些事她無權也沒能力計較。至于為何他人在曆城卻不回宣安王府去住,她也隻能理解為不想讓她們這麼多人打擾雅雅養胎。府中一切安置的妥妥當當,根本不需要她操心,隻是啞叔的情緒極不穩定。從在自家破屋遇到歐陽闵那天起,每日總要鬧上幾回。景玥發現啞叔似乎很怕歐陽闵,也不願意讓自己跟那個人接近。她感覺這其中似乎不大對勁,耐下心來幾次詢問,啞叔又隻會喊叫折騰,如此也沒了辦法,隻能放下。
入府第二天晚上,景玥好容易哄着還在認生的啞叔睡了覺,回到自己的屋子,坐在梳妝台前出神想心事。
“姑娘,快喝吧,這茶要涼了。”田嫂滿臉笑意道:“也真是的,老天爺還是公平的,姑娘這樣好心腸的人,我說老天不會虧待你。瞧瞧,那位公子待你這樣好,吃穿用度跟大家小姐一般,連我都跟着享福,不用做那些雜活兒,隻伺候姑娘近身的事就好。”
景玥勉強扯了扯嘴角,卻笑不出來,“我倒忘了,反正現在我跟啞叔也安頓下來了,不如你回郡守府吧。這裡不缺服侍的人,你也可以回去跟你兒子團圓了。”
田嫂啊了一聲,忙把頭搖得撥浪鼓一般,嚴詞拒絕道:“絕對不行。姑娘說哪裡話?!我家老爺當初發了話的,給了姑娘就是姑娘的人,不管去哪裡我都跟着。姑娘要是真心疼我,就别攆我走。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好歹在這兒我還少幹些力氣活兒呢不是。再者,這段日子跟姑娘一屋吃住,我也舍不得……我那兒子,娶了媳婦忘了老娘,有些事兒上還不如姑娘跟我貼心,我是不會走的……”說着說着,竟然紅了眼圈兒。
要說人心總是肉長,景玥身邊沒一個可以依靠的人,田嫂雖是仆人,好歹和自己親近了一段時日,忙笑着安慰道:“你既然這麼說,那就留下吧。之前難為你跟着我吃苦受累,以後在這府裡,有闵公子派來的那兩個小丫頭照顧我也夠了。隻一件,你一定幫我照看好啞叔,他習慣跟你相處,若換了别人,我怕又惹事。”
聽了這番話,田嫂一收剛才的悲泣之色,喜上眉梢道:“當然當然,姑娘放心,他的脾氣我都摸透了,一定照顧的妥妥帖帖的。”
咚咚咚……敲門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一個小丫頭進來回說歐陽闵想見景玥,請她趕快去後廳。她當然不敢怠慢,立刻過去。到了後廳,歐陽闵正坐在桌邊,桌上擺着四碟子小菜、一隻白玉酒壺、兩隻玉酒杯。
“見過二公子,”景玥做足禮數才起身問道:“不知這麼晚了,二公子叫我來有什麼話說?”
歐陽闵指着身邊的空位,淡淡道:“讓丫鬟拿給你的衣服為何不換上,不喜歡嗎?”
景玥硬着頭皮走過去,告過座才坐下,回道:“不是。衣服好看,大小也合适,隻是我習慣了穿之前的,很舒服所以不想……”
“不想就算了,”歐陽闵總沒興趣聽完她故意辯解的話,打斷道:“衣服你不想穿,想來那幾件首飾也準備的多餘了。小魚,賞你了。”
話音落處,廳内一側站的幾個丫鬟裡有個身影上前一步,福身下去道:“多謝公子賞賜。”是位妙齡女子,衣飾比其他幾人華麗些。
“看什麼呢?”歐陽闵舉着隻酒杯遞過來,“來,喝一杯。”
景玥不得不接下,垂眼一瞧,見杯中的酒很特别,淡淡的粉色,散着花香。
“這酒叫冰晶魄。”歐陽闵給出了她想知道的答案,語氣難得的溫和,“是雪蓮、梅花,輔以雪山融水精釀而成。色柔而味甘冽,是難得的珍品。我今兒才得的,試試看,覺得如何?”
“冰晶魄?!”景玥略感驚訝,這酒的名字她是聽過的,當年景大鵬南來北往去經商,曾帶回過這個酒,說是孛羅國的佳釀,因用料不凡,而且制作繁雜,唯他們的皇室才能享用。思及此,不由得問道:“你從哪兒弄來的?我爹說這酒珍貴的很呢,要不是當年機緣巧合,他才得了那一小瓶。這酒……”她看向那隻白玉壺道:“該不會也隻有這麼一點點吧?”
看她吃驚的模樣,歐陽闵心情大好,開心笑道:“看來你的酒緣不淺,這樣難得的佳釀你能喝到兩次,哦不,是很多次。祥慶,拿上來。”
祥慶樂呵呵的抱着兩隻黑乎乎的壇子晃悠進來,在廳内一站,笑道:“公子,這酒太香了,奴才抱着壇子都聞見味兒了,那個……這難得一遇的好酒,可不可以……呵呵……”
歐陽闵當然明白他的心思,點頭道:“得了,賞你一杯解解饞。抱下去安置好,别給弄砸了,不然……”
“多謝公子,”祥慶笑嘻嘻回道:“小的辦事,公子安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