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周圍的建築,李松嶽想找到男人的住址并不難,但是出于警惕的心理,上樓後,李松嶽并沒有貿然前去敲門,而是躲進一旁的安全通道,觀察着周圍的環境。
然後,不等他仔細觀察,走廊裡就傳來“啪嗒”一聲。
門被打開。
但是被打開的門并不是男人的家門,而是對門鄰居的房門。
在房門打開的一瞬間,李松嶽迅速回頭,但是隻有門開的聲音,沒有腳步聲。
一股疑惑從心頭湧起。
遲疑片刻,李松嶽扒着牆,小心翼翼探頭看去。
走廊裡,是一個正處在睡夢中、被巨大水球包圍的男人。
窒息很快席卷而來。
男人驚恐的睜大眼,想要劇烈的掙紮,可力氣落不到實處,就好像深處在不斷陷落的泥潭裡。
緊接着,男人的家門被打開。
那團巨大的水裹挾着人迅速進入。
“!”
李松嶽不可置信的倒吸一口涼氣,如果剛才沒看錯的話,男人的家裡,似乎還有好幾個被水團困進去的人,其中一個已經臉色發青了,他敏銳的意識到這裡不安全,剛要有所動作時,突然聽見走廊裡傳來一道呵斥。
“誰在那兒!”
李松嶽再沒猶豫,邁着輕而更輕的步伐一點點朝着樓下走去,同時按照肌肉記憶,快速把消息發給張行。
但是他隻走了幾步就被迫停下了步伐。
低頭看去。
一團水纏繞住了他的腳腕。
“果然有人。”
背後響起一道男聲。
李松嶽回頭,就看見先前在家裡看到的那個看起來平平無常、甚至還有些懦弱的打工人。
然而此刻,他的眼底是另一種狂熱。
三分鐘後。
被水球包圍的李松嶽被同樣帶進了男人的家裡,和那些人一起。
“我本來不想抓你的,但是,誰讓你倒黴,偏偏這個時候撞到我這裡。”
男人穿着水洗過很多次的格子衫,扶了扶臉上的眼睛,對憋氣的李松嶽說:“不過你放心,我會讓你多活幾分鐘的。”
話落,他轉頭看向對門的啤酒肚男人,噗嗤一笑,頗有興趣的欣賞着他那張不斷顫抖布滿恐懼的面容:“你别看我,你看看他們。”
他指向最裡面穿着昂貴睡衣的中年人,窒息他的水球已經化為一注水流纏繞在他的身上,而其中一注水流,幹脆利索的插進了他的心口。
以至于那一注水流泛着詭異的粉色。
“這個。”
眼鏡男抓住中年人的頭發,将他的頭擡起來,露出那張青紫恐懼、已經死去多時的面容:“我的好老闆啊,我一個月就四千的工資,花兩千房租住在這麼個破地方,剩下的錢剛剛夠我吃飯,結果呢,他非要扣我工資,說我标點打錯了要扣錢,說我對合作人員沒禮貌要扣我工資,雞毛蒜皮的破事兒都能找到理由扣我工資,一扣就是一百!”
眼鏡男猙獰道:“我就當我倒黴,當我白打工算了,結果呢,前天,我說我媽要過八十大壽,我要回去看看她,就請假一天,他居然不同意!”
“你們知道他說什麼嗎?他居然說,就你這樣的垃圾,我們公司也不缺,你要是請假,那明天就不用來了!”
“我已經三年都沒有請過假了,他就這樣對我。”
另一注水流再次化為尖刀,狠狠戳進中年人的身體。
眼睛男怒呵:“你該死!你該死!”
瘋癫的神态讓在場所有人的臉色都蒼白起來。
啤酒肚男人更是被這一幕吓到尿出來。
眼鏡男宣洩夠情緒後,才重新走到啤酒肚男人面前,他看着泛黃的液體,生出一股大快人心的暢意:“你天天罵我小白臉,可你現在連小白臉都不如,你對我做的那些事情我都記得。”
“你對周圍人說我是個吃軟飯的小白臉,還搶我的外賣,砸我的房門,我是真的不服啊。”
“憑什麼呢?你瞧不起我住在這兒,說我是個窮鬼,你以為住在這兒的你又有多高貴?”
“我有時候做夢都想殺你,可是一直沒有機會。”
“但是現在機會來了。”
眼鏡男揮了揮手,束縛啤酒肚男人的水球在一瞬間消失,男人根本來不及反應,和大片水滴一起重重摔在地上,伴随着一股尿騷味。
渾身的肥肉随着他懼怕的喘息而一抖一抖的,他當機立斷,猛然對着眼鏡男跪下磕頭。
“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知道錯了,不然這樣,你打我罵我都行,還有那些外賣的錢,我肯定都還你……”
下一秒,泛着黃的水灘化為繩子一般的水流,猛然勒向啤酒肚男人。
眼鏡男臉色陡然變得陰狠:“晚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你欺負我,總不能什麼代價都不付出。”
沒有人發覺,放在電視櫃上的監控紅點在一瞬間變了頻率,而後又恢複如初。
樓下花壇邊。
張行問:“看出什麼了?”
江晏盯着監控畫面,問:“李松嶽的臉已經憋紅了,你确定還要在這裡看下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