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壇子在江百川的手中,隻要他的手微微傾斜,那不結實的壇子就會瞬間摔落地上成為碎片,再無法行駛盛納的作用。
江百川問:“想好了嗎?選她,還是它?”
“一分鐘。”
“……”
半晌,江晏突然笑了一聲:“不愧是理事長,一切以利益為先,是我自愧不如了。”
他收回手,說:“不用一分鐘,我現在就能給你答案。”
張行臉色一變,猛然抓住他的胳膊,阻止他向前走:“你……”
你不能走四個字卻在看見江晏眼睛的一瞬間咽了回去。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江晏紅了眼眶。
江晏一點點掰開他的手,聲音平靜:“那是我媽。”
話落,毫不猶豫的松開了張行的手,一步步朝前走去。
放棄庇護,将自己的軟肋徹底暴露。
但是下一秒,一道高大的陰影就随之覆蓋。
江晏腳步一頓,卻沒有回頭。
他聽見張行跟在他身後,說:“我陪你。”
江百川朝前揮了揮手,一旁的士兵便沒有再猶豫,掏出手铐将人铐住。
但是江百川并沒有下讓他們押送離開的命令。
“江晏,你的不聽話讓我真的很不開心。”
江百川說:“我想,或許是我給的懲罰還不夠,才能讓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違背的我的意願。”
“所以,我決定在今天給你一個教訓。”
江百川目光落在手中的黑色壇子上:“我想,或許這個教訓,應該會讓你痛,會讓你知道做事都是有代價的。”
江晏的目光跟随他落在黑色壇子上,臉色陡然一變,他猛然劇烈掙紮起來:“江百川!你要出爾反爾嗎?!江百川!她也是你的妻子——”
在他的注視下,江百川面無表情的斜了斜手。
黑色的壇子在一瞬間掉落地面。
“砰——”
四分五裂下,是散落在外的骨灰。
世界好像在一瞬間變得寂靜。
散落在地的骨灰像是他被刀一寸寸割下來的靈魂碎片。
撕心裂肺的怒喊戛然而止。
喉嚨、鼻腔内蔓延起血腥氣。
下一秒,江晏生生吐出一大口鮮血。
張行聲音都變了:“江晏!江晏!”
但是江晏什麼都聽不見,他此刻正處在極緻混亂狀态下。
他的視野被血色模糊,他的理智被野獸吞噬,他現在隻想讓他死。
他的靈魂、軀體都在戰栗着吼叫着去殺了江百川!
以至于他并沒有意識到,一股異常的灼熱溫度從大腦深處流經血管經脈向四肢蔓延。
而流經的每一處地方都散發出更加劇烈的疼痛。
就好像有無數把帶着針的錘子不斷捶打。
可越是捶打、越是疼痛,他就越發能感受到一股來自人類深處一股普通人無法承受的磅礴力量。
原本壓制着他的兩名士兵在他掙紮動作的間隙間竟是被活生生甩開。
江晏像是瘋了一樣,渾身痛苦戰栗、渾身發燙泛紅、眼底帶血閃爍着詭異的光,猶如真正從黑暗森林中闖出的惡獸,窮兇極惡的模樣震住了所有人。
沒有人敢上前一步,沒有人知道這是什麼情況。
“砰——”
江晏竟生生将那手铐從中拽開,但是沒了别人的支撐,猶如失力一般,猝然跪倒在地,他就那樣低着頭,下一秒,一道極為痛苦、無法再被壓抑的嘶吼聲響徹這一方天地。
“啊——————”
嘶吼聲直沖雲霄,卻在沖破大氣層的瞬間被分裂為無數個細碎的聲音。
細微痛苦的哀鳴像是來自遠古的沉重呐喊。
在這一瞬間,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像是聽到什麼聲音一般,向着同一個方向的天空看去。
低垂着的頭擡起。
露出一雙閃爍着兇狠獸意的眸光。
江百川心口猛然跳了一下,那是一種面對危險恐懼的天然直覺。
沒有人看清楚江晏的動作,甚至連監控捕捉到的都是閃影。
一瞬間,原本站着的江百川被扣住脖子按在了牆上,巨大的驚恐下,他甚至發不出一點兒聲音。
江晏失去了人性的漆黑眼眸一動不動的盯着他,像是捕食者在進食前最後的打量。
“江百川,你該死。”
他舉起那一瞬間從士兵腰後抽出的匕首,在江百川的心口細細比劃了幾下,待血珠滲透出來後,他又把刀尖一點點滑向江百川的摔掉黑色壇子的右胳膊:“可是這樣讓你死了,太痛快了,我不甘心。”
“不如就這樣吧,我砍掉你這隻胳膊,先當給莫慈的歉禮了。”
話音落下,刀尖猛然刺入關節處,用力向下一劃。
套着西裝袖子的胳膊在瞬間落地,噴出的血飛濺而出。
江晏松開手,面無表情的看着因為劇痛臉上浸出密麻汗水的江百川話落在地,他居高臨下:“我會讓你活着。”
因為劇痛,渾身都緊繃了起來,江百川咬着牙,終于發出了聲音:“…無窮,保護好你的數據庫…”
但是沒有回應。
“…無窮?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