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晏隻是冷眼看着他,并沒有說話。
燕良思無奈笑笑,将他手中的槍推回去,然後摟住江晏的肩膀,半是勸慰半是強行将人重新帶回墓碑前并肩站立。
然後轉頭看向四周的人,劍拔弩張的氣氛已經消散了幾分,他點頭示意,不多時,這些人也便陸陸續續的離開。
等人全都離開後,燕良思才說:“明明低個頭就能解決,就一定要弄到針鋒相對的地步嗎?”
江晏把槍收起來:“我一向如此,你才知道嗎?”
“……”
燕良思安靜片刻,道:“别說氣話。”
江晏短促的笑了一聲,眼底滿是嘲意:“人都走了,說吧,又想問什麼?”
燕良思目光落在墓碑上,半晌,輕不可聞道:“我隻想知道一件事。”
他和照片中的人對視:“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江晏也看向墓碑:“審訊室裡已經說過很多次了,如果還記不清的話,可以向理事長申請調取文件。”
燕良思安靜片刻,重複問了一遍:“你那天晚上,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
江晏的思緒被帶回到那天的那個晚上。
死寂,一片詭異的死寂。
當又一陣風呼嘯着從頭頂盤旋而過時,江晏醒了,白日作戰時胸口負的傷還在隐隐作痛,可是周圍陌生的一切都在提醒他,這不對勁。
沒有白色的牆,單面的玻璃,隻有無窮的綠野和黑暗。
在沒有任何覺察,他被人轉移至基地外的一處短暫屬于反叛軍地盤的叢野。
而此刻,已經是深夜。
江晏并沒有第一時間動作,而是把手放在腰間的槍套上,取出槍,将子彈上膛後,确認周圍沒有任何情況下,在草叢中迅速翻身。
借着雜草的遮擋,擡頭看向月亮,确認方向後,小心翼翼的向基地所在的方向爬去。
等他抵達基地大門時,胸口處的傷早已滲出了血。
然而更不妙的是,他站在這裡,聞到了過于濃郁的血腥味。
江晏已經繃緊了身體,食指按在扳機上,他慢慢推開基地大門,預計着門後各種可能的情況,可是當他真正站到了門後,還是被眼前的這一幕所刺激到。
被戰火摧毀劫掠的基地還殘留着燃燒的火焰,地上橫七豎八躺着的是他帶來的士兵以及被炸開的碎肢。
之後的事情,就很清晰了,他第一時間給聯盟中央發去消息,将基地仔仔細細檢查一遍後,沒有發現任何一個活着的人的身影。
聯盟派人來檢查,帶來的四十六個人,隻能找到十三具較為完整的屍體,剩下的,全都被猛烈的戰火頃刻間摧毀,江晏作為唯一幸存者被帶回審問。
至于那一晚發生了什麼,到現在,都是一個謎團。
江晏沒什麼情緒的說:“如果你們對聯盟判決結果存在異議,可以親自上訴,要求重新調查這件事,重新将我審問一遍,然後找到你們想要的答案。”
“你有這個權利。”
“……”
燕良思側頭,他細細審視着身側的人,好半天才移開目光,放軟了語氣:“抱歉,是我失禮。”
江晏沒有再看他,轉身朝下走去,風将他的衣擺帶起,顯出幾分冷漠的鋒利。
陵園門口,張行已經站在了車邊,此刻眼底正盛滿了笑意,道:“聯盟的那些個老東西,沒為難你吧?”
風将他的氣息帶至江晏身前,江晏緊繃的身體微微松懈了幾分,在他自己都覺察到的情況下。
江晏低低一笑,拉開車門鑽入副駕,留下一句:“如果被他們聽到了,被為難的,就該是你了。”
張行挑起一邊眉,仔細想了想,然後繞過車頭拉開車門坐進去,道:“不愧是江議員,說的話就是有道理。”
他扭頭看向江晏:“江議員,護護我呗。”
車窗外,燕良思的身影出現在長階上。
江晏隻是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似笑非笑道:“好啊,真出事了,我保證留你一條全屍。”
張行明顯有些愉悅,他一腳油門踩下去,從後視鏡上能看到燕良思朝這裡長久駐足的身影。
-
自從三天前聯盟宣布開放基因編輯後,各家醫院算是人滿為患,很多人都在網上抱怨根本排不到号。
這些人大部分都是家中現有孕婦的人。
剩下的一小部分,則是在抱怨當初就不該娶個男媳婦兒進門,肚子一直沒動靜,現在想挂号也挂不上。
以至于互聯網上又爆發了新一輪的争吵。
ABO分化到現在才一年,而在此之前,聯盟對同性戀一直是持有偏見态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