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葉芹像是不願上學的小孩子被家長押送上去,坐在心理醫生面前時還沒能收起眼中的抗拒。
對此,心理醫生見怪不怪,看了一遍她的病曆本。
“最近還好嗎?”
姚葉芹:“很好,我換了份新工作,還清了債務,還找到了男朋友。”
心理醫生聽着她的經曆,似是沒想到她有這麼大的突破,震驚從臉上一閃而過。
“之前你情況就很穩定,生活也逐漸走上正軌,為什麼還要來找我?”
這位心理醫生從幾年前一直跟進她的治療,對她的情況比較了解,對她的到來有着許多猜測。
姚葉芹思考片刻,“我覺得我好像失憶了,我想不起八歲之前發生的事。”
她八歲時在孤兒院短暫住過一段時間,後面被外婆收養,外婆去世後被姚石清贊助上學。
姚葉芹面對空白文檔時就有這樣的疑惑,她本來想填上自己親生父母的信息,以及略掉自己讀心術的能力。
但她填完後才發現,她腦袋裡對自己所填的東西沒有任何畫面,親生父母像是蒙着面紗,他們抛棄自己的畫面也完全沒有。
姚葉芹通讀了一遍自己無比肯定的過去經曆,腦海裡最後隻出現了白發蒼蒼的外婆講故事的畫面。
她對自己八歲之前的認知全部來源于外婆講述,老人隻說她命不好,因為是女娃所以被父母丢在了孤兒院。
外婆從不隐瞞她被收養的事實,在同齡人大部分都有父母時,老人隻是很平靜告知了她真相。
姚葉芹:“我外婆說我是在孤兒院長大的,但我沒有在孤兒院生活的記憶,一點都沒有。”
心理醫生:“有一些人對童年記憶并不深刻,也許是你無意識忘記,這很正常,不記得對你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如果姚葉芹真的在孤兒院受到過什麼傷害,遺忘不見得是件壞事。
但問題是,姚葉芹不是遺忘,“我不是忘記,我應該不是在孤兒院長大的。”
她從沒感受到孤兒院生活帶給她的“後遺症”,被外婆撫養的日子雖然清貧,但她一直與正常小孩沒有區别。
姚葉芹不抗拒群體生活,一直都能良好适應,與人交流也沒有大礙,沒有護食搶食的習慣。
唯一要說不好的,大概是她很厭惡大山,讨厭任何山峰,看到就會覺得身體不舒服,是一種生理性的厭惡。
“我記得您的催眠業界有名,我能申請一段催眠嗎?”
心理醫生無奈:“在你無法入睡的時候,我們試過了這個方法,你自身不是容易被催眠的人,這很難,你是想找回自己八歲前的記憶?”
姚葉芹的目的是這個,“是。”
心理醫生身體稍微前傾,帶着些好奇,“我能問問為什麼嗎?”
姚葉芹如實回答:“因為我男朋友想要我的簡曆。”
一個讓人完全摸不着頭腦的答案。
心理醫生:“你男朋友為什麼要你的簡曆?”
姚葉芹回答不上來,因為她也不知道。
其實商玉山也沒有硬性要求,但她自己看着那詳細的文檔,像是看到了一顆真誠的心,不寫點什麼交給他,就感覺無比焦慮。
“大概是因為我們要誠信戀愛。”
心理醫生:“這樣啊。”
雖然心理醫生不是很懂,但選擇附和認同。
姚葉芹更關注的還是行動,“先試試催眠吧,看能不能讓我想起一些。”
試試也沒有什麼損失,心理醫生打開小隔間,讓她進去。
姚葉芹躺下來,耳朵聽着心理醫生的指示,慢慢合上眼。
她閉上眼,想讓自己放松下來。
盡量不去抵抗醫生的聲音,松懈精神,進入深度睡眠。
姚葉芹聽着從遠方傳來的醫生聲音,打開了面前的大門,門後是一個純白的空間。
她走進去,眼前一閃,見到了記憶中的外婆。
所有外界的聲音徹底消失,姚葉芹回到了自己記憶深處的夏夜,小時候的她怕生怕神怕鬼,膽子小到一粒米大,總是要睡在外婆身邊。
聽着她說故事的聲音才能慢慢入睡。
“今天的故事就講到這裡了。”老人被子一蓋,将兩人肚子罩住。
姚葉芹現在無比清醒,醞釀的睡意在這句話之後消失殆盡。
她跟平常小孩一樣鬧騰,“外婆再說一個,你再說一個,我也再說一個八卦你聽。”
外婆翻身,面向她,糊弄小孩,“你先說。”
【等聽完八卦就說自己累了,嘿,賺到一個】
小姚葉芹聽得一清二楚,“外婆先說,不能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