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琳,你知道的,這是我作為麻瓜出身巫師為數不多的好前途,”本吉有些無奈地被馬琳逼到了傲羅辦公室門口的一個角落裡,“我們要瞞着一屋子的傲羅潛入穆迪的辦公室,這計劃真的瘋了。”
“聖芒戈的樣本被送到了傲羅辦公室封裝,我打聽到這實驗室就在穆迪的私人辦公室,”馬琳壓低聲音說道,“我知道他們最近會被派去執行戈德裡克山谷的緊急任務,一定會有個時間傲羅辦公室無人看守,我隻需要用你的身份進入穆迪的辦公室。”
“我聽說戈德裡克山谷的龍痘瘡已經蔓延開了,波特先生和夫人……情況不太好?”波特夫婦在詹姆斯求婚的第二天夜裡被送進了聖芒戈的特殊急救病房,與他們一起被送進病房的還有戈德裡克山谷裡的另外二十位巫師,他們大多年歲已高。其中不乏馬琳從小便熟知的許多鄰裡鄰居,即便是平時不愛惹麻煩的父親和母親,也返回了戈德裡克山谷充當志願者。數百名巫師被感染,每天都會聽到戈德裡克山谷墓地傳來的下葬鈴聲,瘟疫正在悄無聲息地演變成為一場災難。
“你可以直接找費比安·普威特獲得授權,”本吉疑惑地問道,“他之前表彰過你,為什麼要偷偷溜進去呢?”
在陋居之後,費比安·普威特便再也沒有了消息,她無數次前往助理辦公室都毫無成果。即便是同辦公室的埃德加·伯恩斯也未透露半個字。原本在她心裡種下的懷疑的種子,在這兩周裡瘋狂滋長,最終以憤怒的形式在她的腦内徘徊。她無法理解,他們明明可以沿着這條線索追查下去,若是她一開始便追查下去,或許這兩周已經抓住了罪魁禍首。她不得不懷疑費比安和埃德加的立場,身處“純血”家族的他們,或許天然與她不是一個陣營。
“我們可以先找穆迪先生?”本吉說道,“我相信他在知道事情經過後,或許會幫你。”
“不行,我隻有這一份樣本了,”她忙搖搖頭,她已經信任過一次費比安,如今面對僅剩的證物,她不敢把它交給任何人,“而且,我隻想找到些線索,并不想……”并沒想到引起更多人的注意。她承認她對費比安充滿懷疑,但她并不想把這份懷疑變成指控。若是讓穆迪先生加入到這場迷霧般的事件中,她很難預測,最終會被演變成什麼樣的政治事件。且不說牢不可破的誓言讓她根本無法将整件事說清楚,穆迪是否是個可信賴的人,這一點在她的心中也留下了疑問。
“我隻需要十分鐘,做完後一切複原,沒有任何人會發現異常。”
“這很重要?”本吉懷疑地看了眼自己胸口的挂牌,“至少你從沒這樣迫切地拜托過我什麼事。”
“是的,我以我的性命擔保,這與你和莉莉相關,”她認真地說道。
“明天下午四點來傲羅辦公室門口,最好帶上僞裝,”本吉無奈地将胸前的挂牌反轉過來,歎了口氣,“誰叫我是你的隊長呢?”
魔法部發布了緊急戒嚴令,近一百年來,同樣的戒嚴令隻發生在格林德沃入侵霍格沃茨時。所有外勤部門的巫師均被派往了瘟疫重災區,野獸辦公室的人員也被抽調得隻剩下馬琳獨自留守辦公室。謠言與傳聞如病毒般傳播開來,戈德裡克山谷的死亡人數被誇張地描述為上千人。人們從一開始的新奇,逐漸陷入了恐慌,瘟疫漸漸從“我朋友的朋友感染”變成了“我的朋友感染”。一股巨大的焦慮情緒籠罩在巫師界的上空,多數人并不能消化這種情緒,隻得找些靶子來消解自己的不安。理智者将矛頭指向從疫情開始便再沒露面的魔法部長。但另一個關于“麻瓜血液的增多觸怒了梅林,以至于他降下災變”的謠言更讓馬琳感到擔憂,莉莉已經在破釜酒吧休息了整整一周,聖芒戈選擇與麻瓜出身巫師割席來獲得巫師們的信任。這一切都在佐證着馬琳的猜想,她意識到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斃。
“居然是詹姆斯的隐形衣?”周四的下午,當馬琳悄悄出現在傲羅辦公室門口時,本吉驚訝地說道,“他可真大方,我以為你會帶複方湯劑來呢,我早早揪了埃德加的頭發。當然是趁他不注意,我想你換成他的樣子進去肯定不會出問題。”
“本吉,”即便是在這個時候,馬琳也忍不住指出他計劃的漏洞,“我可沒有傲羅辦公室的制服,穿着野獸辦公室女士制服的埃德加,肯定不會引起傲羅辦公室的警報。”
“你說得對,”本吉聳了聳肩,“穆迪先生的辦公室裡有各種探測窺鏡,複方湯劑這樣的小伎倆肯定第一時間被發現。不過,隐形衣說不定也……”
“詹姆斯向我保證,他甚至穿這件隐形衣去鄧布利多辦公室偷吃甜點都沒有被發現。”
“鄧布利多辦公室偷吃甜點?那為什麼不去食堂?”
“這不重要,”馬琳制止本吉的話痨,害怕這話題會無止境地進行下去,“你确定穆迪先生不在?”
“他的行程是高度機密,但我觀察到他每周五的下午這個時間都會離開半小時,最近兩個月分毫不差,這恐怕是唯一的機會。”
“梅林保佑!”
她跟随本吉穿過長廊,走進空空蕩蕩的傲羅辦公室,期間他大手大腳地打碎了辦公室門口的儀器。就在馬琳想要提醒他小心時,他沖她做了一個魁地奇訓練時的手勢,意味着這是他的假動作。她順着他的手勢看去,那是一個監測的儀器。她馬上會意,本吉想要利用他本就大手大腳的毛病來減少她被發現的可能性。
他走向一副威武的男巫肖像畫前,畫像看起來四十歲左右,神情溫和地掃視着傲羅辦公室裡的每個人。馬琳在《魔法史》中見過這張臉,他是在第一次巫師大戰中獲得赫赫戰功的著名傲羅忒修斯·斯卡曼德。至于她如何在茫茫多曆史人物裡記住這張臉,她歸功于他英俊的臉和他與未婚妻凄涼的愛情故事。她敢打賭,這是賓斯教授枯燥的宣講中讓全班同學唯一清醒的一次。
“厲火的破解咒?”畫像的聲音比馬琳想象的要冷酷許多,畢竟相較于他的愛情故事,他更是傲羅辦公室最年輕的主任。
“哦,忒修斯,又是每日一題是嗎?我想……咒立停,但這毫無意義,隻有強大巫師的咒立停才能阻止厲火,對于普通巫師而言,除了躲遠點沒有破解咒。”
“咒立停和逃跑,明智的選擇,”畫像點點頭,“不過我希望傲羅們都能夠有勇氣使用咒立停而不是逃跑。”
畫像向一邊避讓,那裡出現了一扇滿是咒符的大門。本吉的手伸進畫像中,咒符被點亮,一陣悠長的“咯吱”聲後,大門被打開。那是一間黃昏的辦公室,房間裡擺滿了各色奇怪的儀器,它們靜悄悄地各自運行着,預備給闖入者一個警告。房間的左手邊的壁爐裡燃燒着綠色的火焰,看起來房間的主人剛剛離開不久,壁爐上仍然冒着熱氣的咖啡也在佐證着這個觀點。
按照計劃本吉獨自走進了房間,他毫不猶豫地沖向了正對着大門的辦公桌,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黑色罐子,對着辦公桌上的一隻窺鏡說道,“穆迪先生,您提到過的秘魯隐身碳,我幫您弄來了……” 下一秒,如他們計劃的,隐身碳的罐子摔碎在地,“砰”的一聲爆炸,整個房間陷入了完全的黑暗。馬琳帶着從萊姆斯手中借來的“光榮之手”,攙扶起假摔的本吉,并在他們的身邊施以“閉耳塞聽”。
“你的演技,真是一如既往地差。”
“穆迪先生擁有全魔法部最嚴密的探測魔法,”本吉擦掉臉上的碳灰,在她的面前打開了一個箱子,這箱子擁有着七把鎖,本吉拿出了一把金色的鑰匙,“你該感謝上次是穆迪先生讓我來送的樣本,否則我也不知道他把它藏在哪兒。我已經預見到我的魔法部職業生涯即将結束,這計劃太瘋狂了,一定是你跟小天狼星走得太近被他傳染,你知道,沒有布萊克不瘋狂,現在該說沒有麥金農不瘋狂。”
“已經到這一步了,”馬琳接過本吉手中的鑰匙,“如果被發現,所有後果讓我一個人承擔,你知道的,你是被我挾持的傲羅實習生。”
“被野獸辦公室的人挾持,就算是我過了實習,也會被辦公室的人嘲笑一輩子。”
箱子在他們面前被打開,兩人停止了閑聊。箱子裡深不見底,本吉将一個明亮咒丢進黑暗中,馬琳湊過頭向下看去。那裡是一間寬敞的實驗室,成百上千的樣本擺放得整整齊齊。本吉示意馬琳留在外面放風,他則熟練地滑進箱子。房間裡隻能聽見箱子裡傳來的“叮鈴邦啷”聲,以及壁爐裡火焰燃燒的噼啪聲。馬琳的緊張已經平複了許多,畢竟到目前為止一切順利,而順利往往會讓人遺忘危險的存在。
半刻鐘後,本吉從箱子裡伸出一隻手,搖晃着一瓶鮮紅色的試劑瓶,“我想我們還剩下五分鐘,馬琳,你最好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
她當然知道該怎麼做。在實施這個計劃之前,她已經在家與莉莉進行了數十次的練習。她努力讓自己的呼吸平穩,按照訓練的步驟一步步進行檢驗。但她的雙手仍在止不住地顫抖,此時她多麼希望莉莉能在身邊,這樣她就可以将所有的緊張都交給她。
當兩瓶試劑瓶裡傳來相同的爆炸聲和相同顔色的火苗時,那深埋在馬琳心底的懷疑終于破土而出。如果莉莉的魔法沒錯,戈德裡克山谷爆發的毒株與那些試圖栽贓給莉莉的毒株完全一緻。那麼,這幕後的黑手便是那群黑衣巫師,甚至……馬琳心中一顫,甚至是費比安·普威特。那麼卡米拉的宅邸會不會隻是一個煙霧彈?發布會上的聚光燈再次浮現在她眼前,費比安将她被攝魂怪襲擊的故事公之于衆時,根本沒有和她商量。這一次,他是否又想利用她在卡米拉宅邸的所見所聞來推動他的政見?
“啪啦——”
未等她進一步理清思緒,壁爐裡突然傳來一聲嘶吼,危險迫在眉睫。本吉毫不猶豫地将箱子複原,咒語的沖擊力将馬琳推向牆面。
“誰?”
一道敲擊地面的魔法向她襲來,一股巨大的推力從地面傳到頭頂,甚至将她的心髒猛地拉起又墜落。她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從剛剛強烈的魔法沖擊中緩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