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佑臻道:“那是二哥為了紀念心上人留下的。聽說姑娘名叫蓮達,是鐵查的妹妹,他們兄妹雖為信王部下,卻與二哥交好,尤其蓮達,更是同二哥情投意合。多年前,蓮達為救二哥客死紫荊關,鐵查拼力将重傷的二哥帶回西夏,這才僥幸得活。”
常湛哦了一聲,點頭道:“此事略有耳聞,有傳是遼人所為。”
秦佑臻沉思片刻,續道:“玲珑歧在信中提及,說這班漢達樣貌與蓮達神似,且曾與信王之子定親,隻是那位小王爺在大婚前夕忽然暴斃,後來信王出事,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常湛點點頭,起身盛湯,塞在妻子手中,歎道:“天大的事也暫且放放,先吃了飯再說。”
次日午間,秦佑臻在攬月閣宴客,笑向段滿道:“等急了吧?隻因雜事纏身耽擱至今,還望将軍勿怪。”
段滿一愣,忽然臉上一紅,躬身支吾道:“秦掌門言重了。”
周義奇道:“你們打什麼啞謎?”
常湛笑道:“我家掌門師姑欲往神農門替段将軍求親。”
周義拍手笑贊道:“好,好,當真大喜事一樁,不知秦掌門何時動身?”
段滿推周義道:“你急什麼?”
周義笑道:“我是不急,就怕有人等得心焦。”
段滿一笑,紅臉道:“秦掌門面前,胡說什麼?”
秦佑臻道:“周将軍的話倒也不錯,如今江湖盡知你同穆姑娘相好,她一個女兒家,可受不起閑話。”
正說着,騰善走來,向秦佑臻躬身道:“掌門師姑有何吩咐?”
秦佑臻接過小童兒遞上的三封信函,笑道:“速速送去少林梵淨和南柱,不得有誤。”
見騰善面現疑惑,常湛忙笑道:“大哥,掌門師姑要請幾位前輩同往神農門替段将軍提親。”
騰善拱手笑道:“這可是天大的喜事,恭喜段将軍。”
段滿還禮不疊,忸怩道:“勞動各位,實在不敢當。”
周義細着嗓子道:“滿哥不必客氣。”
一句未了,惹得衆人哈哈大笑。
準備了幾日,又将山中安頓妥當,秦佑臻這才帶了騰善同着段周下山。走了七八天,進到湖北境内,見方丈等尚未來到,四人便在一家客棧宿下。
吃飯間,聽聞食客議論峨眉之事,且言語中多有對單青不敬,周義壓不住火,便與人争吵起來。對方七八個人酒意正濃談笑正歡,忽見周義怒目質問,呼啦啦起身拔劍相向道:“好賊漢,大爺們說話,要你多嘴?”
騰善推開周義,抱劍拱手,笑道:“我這兄弟得罪之處,還望海涵。”
對方一看騰善手中長劍,都是一愣,為首的忙也堆笑拱手道:“好說。”餘下的人也不再說話,掃了秦佑臻等一眼,重新歸座吃飯不提。
段滿瞪了周義一眼,才要開口,聽得門外一個熟悉聲音笑道:“大公子果然神速,咱們緊趕慢趕還是遲了一步。”
秦佑臻一笑,起身迎上。但見梵淨山麥掌門同南柱山仇掌門走了進來,身後跟着的花善之封盈泉忙躬身一禮道:“見過大公子。”
一語未了,聽得少林方丈大師在門外笑道:“阿彌陀佛,老和尚來也。”
衆人一笑,彼此見過,便在店外空桌圍坐。
秦佑臻親自斟茶道:“兩位掌門也就罷了,大師本為方外之人,這樣的俗事實不該叨擾,隻是我一時忘情,在段将軍面前誇下海口,要請三位保媒,說不得隻好厚着臉皮請大師出山。”
方丈大師哈哈大笑,念佛道:“大公子越發風趣,老和尚雖置身方外,卻也不是隻知念經,若能替将軍促成好事,也算功德一件。”
段滿起身道:“各位盛情美意,在下銘感五内。”
方丈大師等皆笑道:“好說好說。”
衆人吃過飯,稍稍歇息後随即起身上路。一路行來,論及近日江湖之事,難免說到峨眉。
秦佑臻笑道:“今次相聚,隻為段将軍婚事,旁的暫且不必理會。”
衆人聽了皆點頭稱是。
一行人信馬由缰的趕路,一面賞玩一面談古論今,每每聽到秦佑臻評斷史事,個個心中都是驚佩萬分。
方丈大師連誦佛号,不住點頭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老和尚今次當真不虛此行。”
秦佑臻笑道:“大師客氣。這是中國曆代千年積澱而成,我不過照本宣科,哪裡敢承高論。”
方丈大師正欲再說,忽聽得前路馬蹄聲起,四人疾奔而來。
周義笑道:“想是神農門早已等得不耐煩,特命門下四位高徒前來迎接。”
見段滿瞪眼,周義一吐舌頭,擺手道:“打現在起,我就裝作啞巴,總行了吧?”
衆人一笑,紛紛下馬。
隻見神農舍人首徒練猛領着三位師弟迎上行禮道:“見過各位前輩,向各位前輩問安。”又向騰善幾個拱手道:“各位師兄别來無恙。”
周義忍不住又故意調笑道:“真是好巧,竟在這裡遇上,不知幾位意欲何往啊?”
練猛一呆,望向段滿,撓頭笑道:“聽聞貴客來到,師父特令我等前來相迎。”說着忙向秦佑臻等作揖道:“家師已在山門迎候多時。”
秦佑臻笑道:“真讓周義說對了。既這麼着,咱們就趕緊上山吧。”
衆人一笑,重新上路。離山門尚遠,遙見神農舍人帶領一衆門下引頸迎候,個個喜氣盈腮神采飛揚。
一見秦佑臻等下馬,神農舍人哈哈大笑,喜不自禁道:“叫老朽好等。”
彼此相見禮畢,因獨不見穆水生,周義笑道:“怎麼少了一個?”
衆人聽了全都望向段滿,見人滿面通紅,不禁一陣哄笑。
神農舍人一面讓客,一面拱手道:“諸位駕臨,神農門當真蓬荜生輝。”
麥掌門笑道:“不敢當,貿然攪擾,還望不怪才好。”
神農舍人撚須大笑,擺手道:“請。”
衆人魚貫上山,來到靜心堂,分賓主落座,舍人大弟子練猛二弟子黑極捧上茶來。
見段滿起身來接,黑極笑道:“段兄弟,可要拿穩了。”話音未落,忽見茶碗斜刺裡飛出去。
衆人知是神農門有意考較,皆一面喝茶一面含笑旁觀。
見段滿拔劍,練猛笑道:“師弟暫且退下,待我領教段兄弟高招。”
秦佑臻看了一回,笑向衆人道:“這猛大師侄也忒的實誠,傷了段将軍事小,惹得自家師妹不痛快可就虧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