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白渙常湛陪着段周兩人走來,一看廳上情形,都是一愣。
白渙驚訝道:“馮師妹,你回來了?”
馮二中淚眼婆娑的擡頭,見大家都望着自己,不覺羞的滿臉通紅,顧不上招呼,起身便向外跑。
秦佑臻出來看見,高聲道:“都是自己人,你們哭你們的嘛。”
衆人想笑不敢笑,隻忍笑目送五人離開。
秦佑臻一面向裡讓客一面笑道:“叫人捎個信兒就行,怎麼又親自跑來?”
段滿道:“上回險些誤了秦掌門大事,還望不怪。”說着暗暗瞪了周義一眼。
周義滿面愧色,躬身一揖,一句不敢多言。
秦佑臻擺手道:“兩位将軍為朋友兩肋插刀,彌藍山感激不盡,若再提這話,當真是打我秦佑臻的臉。”
段滿周義心内敬服,躬身道:“秦掌門言重。”
大家一笑,分賓主落座,騰善親自斟茶奉上。
寒暄過後,段滿道:“接到常大哥飛書,咱們立刻去了趟北面。此番母教宮夜襲峨眉,隻怕與棄徒畫天師太有關。”
周義忙從懷裡掏出封油紙包裹的信函,雙手遞上道:“這裡頭便是秦掌門要的答案。”
秦佑臻打開來,細細看過,遞給騰善道:“原來如此。”
騰善幾個忙也看了,驚訝道:“毋天良竟是畫天師太同母教宮主之女。”
原來當年畫天師太奉命下山辦事,途中救下一受傷男子,兩人因此結緣。峨眉掌門知情後,因厭棄男子遼人身份,便令弟子與其情斷。畫天師太難舍情郎,與師父争執後懷恨離山。而那位遼國公子,便是如今的母教宮主。
白渙皺眉道:“隻怕其間種種沒這麼簡單。畫天師太後來恨遼人入骨,可見與那母教宮主絕非善緣,怎會令毋天良投奔遼人?不過,此番畫天師太奪掌門之位不成反倒喪命,毋天良重傷之下走投無路,去找親爹為母報仇也是情理之中。”
騰善歎道:“真情如何,外人自然不得而知,又何必理會,好在大家有驚無險。”
段滿點頭道:“此番多虧秦掌門料事如神,不然幾位師姐妹當真性命難保。”
秦佑臻搖頭道:“我防的另有其人。”說完眉頭微皺,呆呆出神。
騰善見狀,起身道:“兩位貴客一路風塵勞累,定心齋已擺下酒宴,還請務必賞光。”
段周心知秦佑臻有要事在身,忙謝道:“恭敬不如從命。”
送客至門外,言崇折返回來道:“掌門師姑,弟子有事回禀。”
秦佑臻走去裡間,在書案後坐下,擡頭道:“什麼?”
言崇啧了一聲,皺眉道:“該怎麼說呢?”
秦佑臻一面看信一面道:“馮二中欺負你了?”
言崇搖搖頭,又點點頭道:“那倒沒有,不過,此事倒也跟她有關。”說着在桌案對面坐下,回思道:“那天馮師姐所使并非峨眉武功,卻是咱們彌藍劍法。我正因此納悶,忽見一個錦衣人闖出來,惡狠狠撲上去,招招毒辣,恨不能将馮師姐一招斃命。掌門師姑猜一猜,這人所使掌法又是哪一派的?”
秦佑臻随口道:“天琅山赤空掌。”
言崇猛的起身,驚訝道:“掌門師姑如何得知?”
秦佑臻白了他一眼道:“一驚一乍的做什麼?你同那人交手了麼?”
言崇哦了一聲,忙道:“沒有。馮師姐一向不喜人插手,且鬥到一半,單掌門忽然現身。”
秦佑臻哼了一聲,冷冷道:“後來呢?”
言崇道:“錦衣人見馮師姐同弟子一同搶上,轉身便跑,單掌門卻好似發瘋般追了下去,弟子因憂心武師姐和季師妹,也就沒跟着追。”
秦佑臻點頭道:“做的好。”
言崇歎道:“不是弟子背後說人,馮師姐也忒莽撞,答應的倒是爽快,到頭來依舊我素我行。”
秦佑臻氣道:“你放心,這次定重重罰她,絕不容情。”
言崇急道:“别别别,掌門師姑息怒,馮師姐業已知錯,不然再不肯聽勸回來的。”
秦佑臻道:“不是你拿令牌逼她的?”
言崇擺手搖頭道:“令牌何等尊崇,弟子怎敢随意使用?馮師姐乃峨眉首徒,一向以保護衆師妹為己任,此番師妹重傷,她心痛比之自己被逐師門更甚,求掌門師姑就别再追究了。”
秦佑臻歎了一聲,才要說話,聽見小童兒在門外道:“峨眉五位師姐求見。”
秦佑臻皺眉道:“哭她們的是正經,又跑來做什麼?”
說話間五人已走進來,見言崇在側,楊品婷哼了一聲走去桌案前,跪倒道:“小師叔,咱們要回峨眉去。”
見言崇欲言又止,楊品婷氣道:“言大俠有話明說,不必背後嚼舌根。”
言崇臉色發紅,忍氣道:“馮師姐傷的不輕,武師姐季師妹重傷才愈,如何受得颠簸之苦?況如今峨眉,”
才說到這裡,楊品婷截話道:“用不着言大俠操心,峨眉如何,咱們這一去,自可分明。”
武季拉楊品婷道:“二師姐,别說啦。”
楊品婷甩手道:“請小師叔準許師侄下山。咱們要回去找掌門求情,求他收回成命,更要找那母教宮報仇雪恨。”
秦佑臻收了信函,起身向外道:“想去哪裡随你們的便。”又沖言崇笑道:“放走一個唯你是問。”說完頭也不回的出門了。
定心齋酒宴散後,安頓好段滿周義,常湛匆匆回到攬月閣,見書房燈火通明,妻子單手支腮坐在桌邊發愣,便向小童兒道:“掌門師姑吃過飯了麼?”
小童兒慢慢搖頭,苦臉道:“掌門隻說不餓。”
常湛道了聲辛苦,站在窗前望了望,轉身去了廚房。
聞得一陣飯菜香味,秦佑臻擡眼一看,笑道:“不敢當。”說着起身去接托盤。
常湛擺好碗筷,嗔道:“說起人來倒明白,自己卻不知保養,餓壞了怎麼處?”
秦佑臻笑嘻嘻道:“官人教訓的是,小的記住了。”
見妻子把兩封信函在燭上點燃丢入青瓷缽中,常湛道:“難道你疑心信上所說?”
秦佑臻搖頭道:“事關峨眉過往和二哥隐私,不論真假,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況咱們答應不洩露玲珑歧行蹤,此番令言崇南下尋人打聽,已是不妥。”
常湛聽了點頭道:“話雖如此,可還有誰比玲珑将軍更了解二哥。”
秦佑臻拉常湛坐下,輕歎道:“上回你替二哥治傷,可記得他胸前那個小小刺青?”
常湛點頭道:“似乎是朵雪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