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佑臻道:“我們當然也是這樣想的,可你瞧整日忙的,哪有時間考慮啊。”
明葉天急道:“悄聲些,看叫雲飛聽見。”
秦佑臻笑道:“哎呦,我的姐姐,咱們是合法夫妻,又不是做賊。”
明葉天長歎一聲,含笑道:“将來孩子出世,不用旁人插手,一應都由姐姐替你照料。”
秦佑臻搖頭道:“我是要你帶着落兒奔向未來美好生活,不是招你去山中做保姆。先說好了,以後隻管落兒的事,旁人的一概不許過問。”
明葉天道:“若有能幫上忙的,豈能袖手?”
秦佑臻無奈道:“那還是操心我吧。”
明葉天喜道:“理當如此。”
兩人正自閑談,忽聽落兒格格笑起來,朝外看時,卻見常湛不知何時采了一大把各色鮮花插在韌草編成的圍帽上。落兒戴着,自覺新鮮又喜歡。
行至午後,大家停車住馬吃飯歇息。落兒隻管摟住常湛玩耍,不一會兒困倦襲來,不用人哄,倒頭睡去。
見孩子睡的香甜,秦佑臻趴在旁邊細看,忍不住一會兒拉拉小手,一會兒捏捏耳朵,心中着實喜歡。看着看着,眼神也跟着馬車打晃,不多時,翻身向裡睡去。
醒來見明葉天在一旁穿針引線,替自己縫補衣衫,不覺伸了個懶腰,看孩子尚在夢中,笑道:“落兒睡的真香。”
明葉天抿嘴道:“那也沒有她姑姑的鼾聲甜。”
秦佑臻嘻嘻一笑,阻道:“别縫了,又沒人看見。”
明葉天歎道:“虧得雲飛不理論,若換别個,豈會這般容你?”
秦佑臻笑道:“想來也是敢怒不敢言,畢竟我雖為娘子,卻也是掌門師姑,思來想去,隻好忍耐。”
一語未了,說的明葉天掩口而笑。
少時落兒醒來,靠在媽媽懷中發了會兒呆,便說要找二叔去玩。
明葉天忙拿出先時的花圍帽,落兒噘嘴道:“不要,我要二叔。”說着掙紮起身,便要下車。
忽聽常湛隔着簾栊笑道:“落兒,你瞧這是什麼?”
秦佑臻掀開簾栊,卻見常湛掌上托着兩隻不知名的小小鳥雀,一黑一白,正對望剔翎,十分的乖巧可愛。
落兒一見,随即咧嘴笑道:“姑爹,落兒也要。”
常湛一手抱着落兒,一手托着鳥兒,柔聲笑道:“姑爹送給落兒,希望落兒好好照料它們,好不好?”
落兒喜的抿嘴而笑,伸出小手摸了摸,點頭道:“落兒喜歡。”說完擡頭看着常湛,忽兒湊上去在他臉頰親了親,笑道:“謝謝姑爹。”
常湛歡喜非常,抱落兒上馬道:“咱們去前頭鎮上買隻籠子給鳥兒做窩,好不好?”
落兒點頭催促道:“好,快走快走。”
果然天将黑時,來到一處集上,不但買了鳥籠食料,還給落兒買了不少玩意兒。見孩子歡天喜地,明葉天眉頭舒展,心情也跟着好起來。
如此一路行來,為讨落兒喜歡,秦常絞盡腦汁煞費苦心,明葉天看在眼裡心中十分感念。落兒本就孩子天性,又見常湛和顔悅色親厚近人,每日變換花樣與己相伴遊樂,歡喜之餘,漸漸丢開單青之念,更不再因見不到單青而哭鬧。
這一日午後,馬車來到彌藍山外百裡長亭。騰善等早已收到消息等候多時,親人相見,自有一翻滋味湧上心頭。
言崇一見落兒,喜道:“這下山中可要熱鬧了,二哥二嫂月前喜得一女,掌門師姑和夫人正好趕上喝喜酒。”
明葉天忙道:“恭喜白二弟喜得千金。”
白渙笑道:“多謝夫人,同喜同喜。”說着抱過落兒,拉小手道:“落兒要當姐姐了,以後可要好好教導妹妹。”
落兒一笑,看了白渙一眼,便伸手朝向常湛。
常湛接過來,笑道:“乖妞妞,咱們到家了。你不是想要看梅花鹿麼,”說着一指白渙,續道:“這位舅舅養了好些,叫他送落兒一隻,好不好?”
落兒點點頭,看着白渙笑而不語。
白渙笑道:“落兒叫一聲舅舅,舅舅便送一隻,叫兩聲呢,便送兩隻,落兒說怎樣?”
落兒摟住常湛,低頭想了想,回身笑道:“舅舅。”
大家見狀不由得開懷大笑。
一時回到山中,騰善素知自家掌門最厭迎送禮儀,是以向衆人道:“大家有事回事,無事且先自去,好令掌門師姑歇息。”說完忙又笑道:“吩咐廚房擺宴,替夫人和落兒接風。”
見姜裡子抱孩子走來,秦佑臻起身接過,看了又看,點頭贊道:“好個俊俏的小妞妞,外公一定喜歡的不得了。”說到這裡,向白渙道:“怎麼不見姜老英雄?”
白渙笑道:“前幾日嶽父便回四川了,說要重建镖局,以待外孫女承繼家業,重振往日雄威。”
秦佑臻笑道:“少年可期,後生可畏。西川镖局的将來,都在這妞兒身上了。”
衆人笑起來,獨姜裡子悶悶不樂,隻看着女兒暗自歎息。
騰賢笑道:“掌門師姑祖有所不知,我師娘恨不能現在就把師妹送走,好再養一個小弟弟。”
見白渙擡手,吓的騰賢忙閃身常湛後頭,探頭道:“這是師娘的主意,師父做什麼打賢兒?”
常湛在騰賢背上輕輕一拍,佯裝氣道:“知道要挨打還信口胡說?更該打了。”
騰賢笑嘻嘻抱住常湛,撒嬌道:“三叔不知道,這些日子賢兒在家中早也盼晚也盼,天天盼着三叔回來,好給咱們講講南境平亂的故事呢。”
騰善笑道:“那你三叔可有的累了,隻怕說上七天七夜也講不完。”說罷擺手道:“好啦好啦,都退下吧,叫掌門師姑安生歇着。”
見騰益扶着大肚如羅的麥留秧慢慢向外走,秦佑臻道:“明日起,騰益媳婦的晨昏定省免了,不叫不必過來。”
騰益又是告罪又是稱謝,惹得衆人陣陣哄笑。
傍晚,秦佑臻令常湛自去同騰善等相聚,自己則在房内陪着明葉天吃飯。見落兒在院中追着白渙送來的小鹿叽叽咯咯笑個不住,笑道:“以後山裡的小動物們可要遭殃了。”
如此過了幾日,秦佑臻便将攬月閣下一處小院修葺一新,令明葉天母女獨住,又派兩個得力小童兒照料衣食起居。因怕明葉天有寄人籬下之憂,便将山外兩處地産交她打理,自此所有花銷自負,不動山中分毫。
這日午後,言崇來見掌門師姑,将武林盟主蘇全望如何投靠朝廷如何陷害江湖豪傑的事回禀一遍。
秦佑臻皺眉道:“韓文龍呢?”
言崇恨道:“狗賊為嶽百農所殺,嶽老兒如此,”說到這裡忽然臉上一紅,就此打住。
秦佑臻知他想起嶽之蕙,心内好笑,岔開話題道:“鐵扇書生的事,你辦的很好,辛苦了。”
言崇躬身一禮,默然不語。
見騰善走來,低聲道:“弟子告退。”說着也不等回話,隻叫了聲大哥,便匆匆出去。
騰善上來躬身道:“回禀掌門師姑,昨日丐幫新任幫主蔡方能親筆來函,說已迎回老幫主遺骨,且将葬禮安排在下月初七。弟子預備月底啟程趕往洛陽拜祭,益兒本當同去,隻是,秧兒臨盆在即,”
秦佑臻點頭道:“既這樣,騰益就不用去了。你帶上霍奇郤責,又有白渙和包禮騰賢,也不算失禮。”
騰善答應一聲,卻并未離去,隻站在那裡發呆。
秦佑臻笑道:“你若要說言崇之事就免談。”
騰善不敢多言,忙告辭出來。思來想去終究放心不下,轉身去找常湛。
彼時常湛練功已畢,被騰益幾個纏住講述三境之事,連白渙也在一旁聽得入迷。因見常湛忽然不說了,騰賢上來抱住央求道:“三叔,快往下說啊?”
忽聽騰善在身後道:“說什麼?你三叔勞心勞力這麼幾個月,一回來便早起晚歸的溫書習武。你呢,隻知偷懶耍滑。”說着又瞪騰益道:“身為大師兄,慣會領着胡鬧,都要當爹的人了,還不知長進?”
騰賢等吓的大氣不敢出,忙躬身一禮跑開。
白渙笑道:“大哥,你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