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秦常哄然大笑,這才明白馮二中是在替自己說話,不覺紅臉漲紫道:“如馮師姐所言,師侄确實已有意中人。”說着看向馮二中。
馮二中早已滿面通紅,起身便跑。
言崇連聲叫道:“馮師姐,馮師姐?”
常湛踢他道:“發什麼愣,還不去追。”
言崇告罪一聲,喜滋滋跑走了。
秦佑臻拍手笑道:“妥啦。這次入川,一來恭賀明姐姐喜得貴子,二來嘛,就是上峨眉提親。”
常湛道:“掌門師姑既要親往,弟子理當陪同。小師姑可不許徇私。”
秦佑臻笑道:“這可奇了,平日你都不敢獨上攬月閣來見,唯恐人議論,怎麼又不怕了?”
常湛道:“我自然是不怕的,隻你女兒家,又是一派掌門,怎能受人閑話?”
秦佑臻道:“我也沒什麼可遮掩。若不能同你在一起,别說做掌門,便是玉皇大帝也沒趣。”
常湛不答,隻輕輕握着秦佑臻手,兩人四目相視一笑,均感甜蜜無限。
白渙大婚前夕,忽然下起雪來,半日光景,山中各處銀裝素裹白茫一片,遙望吸龍壁,好似一柄從天而降的利刃直入群山之間。
秦佑臻伫立門前飽覽雪色,忽然想到單青描述的美人圖,不覺心中一動。回到房中,伏案翻閱《神草集》,直至天亮。
正自沉思,忽聽小童兒輕輕叩門,秦佑臻擡頭道:“進來說話。”
小童兒走至屏風前,輕聲道:“回禀掌門,那位大小姐鬧的實在不成樣,大師兄不敢擅作主張,請掌門定奪。”
秦佑臻呆了呆,方想到說的是萬錦霜,點頭道:“知道了。”
萬錦霜自斷臂以來,一直留在彌藍山将養。騰善幾次傳書萬琴山莊請其派人來接,對方隻說莊主外出不敢擅主,便再無下文。念及二師姑情義,騰善暫且将人安置在樊林青舊舍居住。誰知萬錦霜三天五時大鬧一場,對丫鬟小童兒非打即罵,更将舍中故舊陳設砸壞大半,惹的衆人又恨又怕。近來越發鬧的厲害,幾乎驚動來客。騰善等束手無策,隻好向上回禀。
一見人來,萬錦霜怒不可遏道:“賤人,你終于敢來見我了?還不放我出去?你這來路不明的小賤人,隻會在男人面前裝模做樣,連師祖都被你迷惑,”
話未說完,秦佑臻擡手兩記耳光,打的萬錦霜一怔之下哭喊着撲将上來。
麥留秧将人制住,萬錦霜一面掙脫一面發狂道:“師兄,你們好狠的心,眼睜睜看着賤人欺負霜兒,我娘在天有靈,也不會饒過你們。”
秦佑臻道:“這裡是彌藍山,容你到今日,已是仁至義盡。既然你要出醜,我就成全你。”說着抽出匕首,擡手割下萬錦霜一縷頭發。接着一刀又一刀,頃刻間将其滿頭黑發剃個幹淨。
衆人見其模樣好笑又不敢笑,正自莫名其妙,猛見秦佑臻去解萬錦霜腰帶,登時散盡。少時,兀自撒潑發狠的萬錦霜忽見自己沒了頭發,又被剝光衣衫,驚懼之下失聲尖叫,縮身榻上再也沒了動靜。
至午間,大婚之禮熱鬧非常,秦佑臻直應酬到傍晚方得清淨。因惦念那幅美人圖,更記挂單青,思來想去,顧不上連日疲累,隻着人告訴騰善一聲,便同常湛匆匆下山。
走在路上,見秦佑臻神色不似往常,隻當還在為萬錦霜之事生氣,常湛勸慰道:“萬錦霜身世可憐,看二師姑情分,送回山莊便是,不必因此氣惱太甚。”
秦佑臻呆呆道:“送誰回去?”
常湛道:“萬錦霜。”
秦佑臻哦了一聲,搖頭道:“隻怕她死都不肯離開。”
常湛不解道:“為什麼?”
秦佑臻道:“當然是為了你。不過實在抱歉,一氣之下把你那親愛的霜兒師妹換了個造型。”
常湛想起先時情形,想笑不好笑,打量秦佑臻道:“這些招數,掌門師姑從何而來?”
秦佑臻笑道:“怎麼,你要學啊?”
常湛紅臉道:“又來胡說,越發沒正經。長此以往,隻怕賢兒幾個都敢在你面前放肆。”
秦佑臻笑嘻嘻道:“這又是包俞蓉在背後大發議論。”
常湛一愣,忙道:“我何時提過大嫂的話?”
秦佑臻催馬笑道:“你不用替她遮掩,本掌門心眼兒精着呢。說我沒正經,隻怕正經起來她吃不了兜着走。”說完催馬向前。
因雪後放晴道路濕滑難走,是以兩人走走停停。這一日午後,路過一家客棧,遠遠瞧見門前拴着十來匹高頭大馬,旁邊還有專人看守,料知客滿,便欲離開。
一個店夥從裡頭跑出來,陪笑道:“兩位大爺,往前五十裡内再無人煙,我掌櫃的說了,這天寒地凍人困馬乏的,若客人不嫌,就請到後院喝杯熱茶,地方雖小倒也幹淨。”
常湛點頭稱謝道:“就請小哥前頭帶路。”
店夥前頭引路,帶秦常自後門進到院中正廳,忙又端上茶點,歎道:“今兒個不知吹了什麼風,忽然來了好些客人,竈上忙的緊,請兩位稍待。”
常湛笑道:“客多财源茂,店家該高興才是。”
店夥撇嘴搖頭道:“哪裡是客,分明是群鬼羅刹,”正說着,忽聽前頭叫喊,忙告罪一聲去了。
常湛聽說立在窗邊觀瞧,忽然咦了一聲,秦佑臻道:“怎麼?”
常湛道:“好似京城來人。”
話音未落,忽聽一個熟悉聲音怒道:“活得不耐煩了?”
秦常同聲道:“萬錦棠。”
常湛将門掩上,輕聲道:“他怎會同林茂知的人在一起?”
秦佑臻恍然道:“啊,那個林公公。”
常湛點頭,又望了一眼,低聲道:“窗口正坐的紅臉漢子,可覺眼熟?”
見秦佑臻皺眉搖頭,常湛道:“他便是虎威镖局權笑幫次子權威。”
秦佑臻道:“是啦,就是他。哼,當初險些死在镖局,這筆帳遲早要算。”
常湛笑道:“虎威镖局這次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秦佑臻白眼一翻,扁嘴道:“不許學我說話。”
常湛笑道:“當日之事并非虎威镖局所為,掌門師姑可不要記錯賬。”
秦佑臻皺眉歎道:“我到底犯下什麼罪啦,人人都以殺我為己任。”
常湛思忖道:“也并非完全如此,其中似乎有人在暗中保護小師姑。”
秦佑臻回思半晌,點頭道:“好像是這樣。不過,說來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