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阿華為什麼到現在都沒回來,按阿水的描述,她至少失聯了八個小時,這是從未發生過的。
孟青萍不斷的撥着阿華的号碼,卻始終無人接聽,她的手腳開始變得冰涼麻木,心髒劇烈的跳動着,恐慌從心底逐漸蔓延開來。
阿華...阿華絕對不能出事!
孟青萍開着車來到觀塘的場子,找到了和阿華關系最好的凱飛。
“萍姐,你怎麼來了?”凱飛對于孟青萍的到來很是意外。
“阿華這兩天有沒有聯系你?”
凱飛眨了眨眼,做出回憶狀:“昨天晚上我在牛頭角那邊碰到她了,她當時好像在追查什麼人。”
孟青萍心髒一緊:“幾點鐘碰到的?”
“十二點多吧。”
“具體位置告訴我。”
凱飛給了孟青萍一個地址,孟青萍沒有多做停留,迅速上車往那裡趕去。
凱飛說的地方在一個老城區的屋邨,人口密度極大,孟青萍抱着試試看的心态,在附近轉悠着。
正午的陽光極為刺眼,突然,孟青萍被什麼東西的反光晃了一下,她定睛一看,是一個掉在地上的翡翠手鍊。
孟青萍停好車,撿起手鍊仔細端詳,這竟然是自己送給阿華的二十歲生日禮物!
内心的緊張恐懼瞬間放大,孟青萍攥緊手鍊,沿着前方的巷子找了過去。
巷子被四周的房屋遮擋,即使是正午,也不見幾縷陽光。
孟青萍仔細的搜索着,直到被旁邊牆上的一抹淺淡的暗紅色吸引。紅色印記旁邊還零零散散的分布着幾個彈孔,位置極為隐蔽,脫落的牆皮泛着森森白色,顯然是剛留下不久。
孟青萍掀開地面堆疊着的零散雜物,一大攤血迹被沖洗過的痕迹赫然出現在她眼前,按這個出血量,正常人根本無法存活。
“阿華......”孟青萍脫力一般靠在牆上,一陣眩暈感和嘔吐的欲望襲擊了她的大腦,讓她幾乎站不穩。
一縷陽光越過層層障礙落在孟青萍的臉上,她下意識擡起臉龐,看到的卻是高家房地産公司的招牌。
高嘉佑洗完澡出來的時候,孟青萍早就走了,隻留下他一個人回味着昨晚的旖旎。
從那天開始,孟青萍就好像人間蒸發了。
就在高嘉佑幾乎要懷疑那晚的事隻是他的一場夢時,孟青萍的電話又突然打了過來。
“阿佑,你在忙嗎?”
“沒有。”
“那我一會兒去接你,我想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裡啊?”高嘉佑問道。
“去了就知道了。”
孟青萍載着高嘉佑出了城,看方向是往郊區開,期間高嘉佑數次想引起話題活躍氣氛,都被孟青萍堵了回去。
車最後停在了一處墓園。
今天的天氣并不是很好,從清晨開始就不斷下着小雨,等兩個人到了墓園,雨居然有增大的迹象。
孟青萍并沒有去幫高嘉佑推輪椅,她手裡捧着幾支單獨包裝的白菊花,脫下外套,露出内裡的黑裙,緩慢的走到一處墓碑前。
黑傘擋住了孟青萍的面部表情,雨點敲擊在傘面上,再彙聚成幾道水流沿着邊緣滴落。雨水落地,濺起帶着泥土的水花,沾濕了孟青萍的高跟鞋。
高嘉佑慢慢轉動着輪椅,靠的近了,他發現,孟青萍的眼睛也是濕的。
“阿萍。”高嘉佑輕輕的呼喚了一聲。
在他面前,孟青萍從未如此脆弱過,可現在,那道無堅不摧的铠甲好像破碎了,但她看起來又很平靜,以至于高嘉佑不知該如何繼續開口。
“來看看我的家人吧。”孟青萍抽出一支捧着的花放在了墓碑前,“我跟你說過,我媽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她的屍體留在了上海,來港城之後,我們兄弟姐妹幾個攢了好久的錢,才給媽媽買下了這塊墓地。”
高嘉佑知道孟青萍的父親對她母親并不忠誠,但也沒想到那人混蛋到連塊墓地都不給亡妻買。
孟青萍又走到旁邊的一處墓碑前,再次放下了一束菊花:“這是我的姐姐,兄弟姐妹裡,我跟她的感情最好,可惜她在我八歲那年就去世了。”
“姐姐去世的那年,我人生中第一次殺人,殺的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他是個小混蛋,有父母的偏愛,在家裡做着小霸王,欺負我的姐姐,詛咒我的同胞姊妹,還險些砸了我姐姐的靈堂。”
“那個晚上也下着雨,我把他從樓梯上推了下去,他的脖子被折斷了,骨頭都露了出來,死的很慘。他死了之後,我那個後媽也瘋掉了,再也沒有機會侮辱我的媽媽了。”
“可她消失以後,我父親還是經常往家裡領新的女人。長大以後,我逐漸明白,罪魁禍首不是那些女人,而是我的父親。”
看着墓碑上小女孩的臉龐,高嘉佑問道:“你恨他嗎?”
“當然,我這輩子所有的苦難幾乎都是來源于他,我怎麼可能不恨呢。”孟青萍眼角的淚水滑落,“可我做不到殺了他。”
孟青萍腳步不停,又來到了另一座墓碑前。
與其他兩座帶着風雨侵襲痕迹的墓碑不同,這座墓碑顯然是新立的,圍欄和磚石都被人精心打理過,而墓碑上的照片也吸引了高嘉佑的注意。
這是個面容青澀的女人,一頭齊耳短發,五官立體卻不失柔和感,嘴唇緊緊抿着,看向鏡頭的目光不算和善。
高嘉佑後知後覺的發現,這是阿華,那個一直跟在孟青萍身邊的年輕女孩。她給高嘉佑的印象一直是寡言少語、做事狠絕程度不輸孟青萍。
“這是阿華的墓碑?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