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烏黑的泥土混雜着幹涸的血液讓她差點嘔出來,一雙黑圓的眼睛閃着淚光,有怒不敢言。
獨眼看不慣這般富貴人家的做派,像是在嫌棄他們的藏身之所一樣,自尊心作祟的他正準備一腳踢上去。
“住手。”一個身材高大威武的大漢一聲令下。隻見此人身着黑色大氅從遠處的山洞中走來,舉手投足間令人望而生畏。
葉雲珠猜想這一定是山寨的土匪頭子,趕緊朝着他道:“這位大哥,我們家很有錢,隻要放了我,你們要多少都可以。”
山寨的大當家黑虎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并未搭理,而是轉頭對獨眼道:“這麼好的商品,被你弄壞了,老子錢找誰要?”
獨眼從見着自家老大出山洞一直都恭敬地垂着頭,似乎對他尤為尊敬,此刻像做錯事的小童一樣:“是,大當家,是我考慮不周。”
黑虎目光如炬,掃視一周,接着對周圍的山匪喊道:“你們要記住,商品就是我們的衣食父母,不得有半點損傷,擦破一點皮就會壞了價錢。”
周圍的山匪連忙稱是。他們本就是一些沒有固定窩點的流民,做事也不得章法,之前饑一頓飽一頓的,自從他們大當家将他們收攏了起來,一手建立了黑虎寨,設立了殺人、勒索、販賣私鹽一系列業務,日子漸漸地就好過起來。他們當然對這個大當家言聽計從。
“将這三人關進那邊的小木屋裡。”吩咐完之後轉身準備回山洞,緊接着又轉身對着一群山匪強調道:“記住,絕不準碰,尤其是這個。”他指了指葉雲珠。“這麼好的貨色可不多見,要留給上面那位。”
獨眼想到那位,敢怒不敢言,連他們大當家都要笑臉相迎。
葉雲珠在一群兇神惡煞的山匪當中,聽着自己就是他們手中随意可以買賣的商品,一時間瑟瑟發抖,對這個笑眯眯地大當家更是從心裡害怕。
幾個小女娘擠在一個黑洞洞的小屋裡,隻能不停地哭。葉雲珠揉了揉哭紅的眼睛:“不要哭了,眼睛會壞。”
小花邊哭邊說:“人都快沒了,眼睛留着有什麼用?”
葉雲珠不想放棄,于是鼓勵兩人道:“人隻要活着總會有辦法的。我叫葉雲珠,你們呢。”
“小花,同城發大火,跟着流民逃難過來的,沒想到逃出了狼窩掉進了虎窩。”
“靜怡,家就在黑鳳山下,之前這裡從沒有聽說過有山匪。”
幾人嘀嘀咕咕不知過了多久,兩名山匪拿着幾個白面饅頭走了進來。
蹲在幾個小女娘面前,拿出一個饅頭在手中晃悠:“怎麼樣?你們餓了吧?”
三人也着實是餓了一日了,滴水未進,此時肚子咕咕叫,葉雲珠一看兩人就沒有安好心,忍着不去看那白花花的饅頭。
另外兩人就不同了,本就是窮苦人家的女娘,早就餓得兩眼發慌,更别說在家裡就很少能吃到白面饅頭,不禁對着山匪點了點頭。
山匪兩人奸笑幾聲:“如果想吃,就好好服侍我們就可以吃了。”
葉雲珠一聽果然兩人不是什麼好人,話說土匪窩裡能有什麼好人,趕緊道:“你們别聽他們的,大當家說了我們是商品,他不會讓我們餓死的。”
兩個小女娘一想,好像是這麼個道理,頓時也忍住肚子餓,對着山匪搖了搖頭:“對,我們不餓。”
山匪見葉雲珠壞了他們的好事,頓時就想一巴掌抽過去。
葉雲珠紅着眼睛,卻不服輸直立立的站起來,盯着兩人:“你們打呀,朝着這打,趕明個大當家看見我這雪白的臉上一個巴掌印,唯你們是問。”
兩人本是瞞着山賽裡的管事來的,想沾點便宜,沒成想這小女娘腦子還挺清晰,将他們說得一愣一愣的,還真不敢做什麼過分的事。
隻能兇巴巴地威脅幾句:“我看你能得意到幾時,上面那位可不是一個憐香惜玉的主,到時候看把你整得有多慘不忍睹。”說着将幾個饅頭故意撒到地上,還不忘踩上幾腳就出了門,還将小木屋鎖得死死的。
确定兩人走遠之後,葉雲珠憋在眼眶中的眼淚終于掉了下來,幾人含淚撿起了地上的饅頭,擦擦灰塵,開始填飽肚子。
葉雲珠抹着灰塵,覺得這麼髒的饅頭難以下咽,沒成想靜怡和小花吃的很香。
她詫異地看着兩人。
兩人似乎覺察到她的目光,小花邊吃邊說:“流民從來都填不飽肚子,餓起肚子來别說是沾了灰塵,就是泥土也得啃上幾口。”
靜怡也點了點頭:“我們家本來就是打獵的,可是自從山上有了山匪,我爹就不敢打獵了,家裡貧窮,一家六口人,除了爹娘和我,還有三個弟弟妹妹,餓肚子是常有的事,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吃一頓飽飯。”
葉雲珠看着兩人,也逼着自己吃上了幾口饅頭,在饑腸辘辘中睡了過去。
等到半夜,葉雲珠等到外面開始安靜下來,才起身叫醒了其餘兩個小女娘。
那兩個小女娘半夜才睡,此時剛剛睡着,被人推醒,一時間又驚恐起來。
葉雲珠連忙捂住兩人的口鼻:“别出聲,會被發現的。”
其中一個機靈的叫小花,是從隔壁同城逃難過來的,在途中已經沒了親人,好不容易到了城裡,卻被拍花子騙走了:
“姐姐,我們是要逃出去嗎?”
另外一個是南鳳的普通農戶家的,叫靜怡。平日裡膽子就特别小,此時有些畏縮的縮在牆角:“逃走?如果被抓回來,我們會被打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