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那麼大,倭寇海島那麼兇殘,還有妖怪,但他竟然一路勝仗到如今。雖然什麼都沒說,但已經足夠從側面證明了他的強大。
她的贊歎真心實意,周伯崇便又低頭對她笑了笑,而後和她說起明天的事情,莺時這才了然,點頭表示知道了。
“青玄觀我聽說過,那裡景緻的确不錯。”道,轉而又擔憂起來,說,“不過我去的話,會不會被收了啊?”
畢竟是道觀,裡面的說不得就會有有道之士,她一個鬼魂進去,似乎不妥。
“無礙。”周伯崇到,“我也去。”
莺時下意識看他。
“我會護着你。”周伯崇說的平靜,莺時卻不由眼波微動,心中波瀾起伏。
“侯爺也要去?”她問,聲音不自覺的放輕。
周伯崇嗯了聲。
莺時心中又震。
是……因為她嗎?
她不是愚鈍之人,這些時日相處下來,自然也發現了周伯崇對她的關照體貼。
不是沒有猜測過,生出過妄念,但她再一想,又怕自己猜錯了,想多了。
所以,侯爺,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呢?莺時苦惱的想。
第二日一早,侯府衆人啟程,出城去往青玄觀。
莺時坐在周伯崇的對面,從窗戶看着外面的種種。
繁華熱鬧的南都被抛在身後,取而代之是城外起伏蜿蜒的山巒河流,和縱橫其中的阡陌。農人戴着鬥笠,在其中忙碌着,牧童兒吹起笛子,騎在牛背上漸行漸遠。
不管是哪裡,都有其獨特的景緻。
莺時看着,不是和周伯崇說着,而這位鎮南侯一直都是一個合格的聽衆,縱使話不多,隻三兩個字,卻也足夠讓她高興,繼續說了下去。
出城後,又行了一個多時辰,青玄觀便遙遙在望了。
這座道觀位于山腳下,後面是青玄山,不算高,但青玄山後連着大片山脈,若往裡去,便别有洞天。
馬車徐徐停在門口,道觀中的道人迎了上來,見了周伯崇,口稱侯爺。
莺時跟在周伯崇身後,擡眼卻發現,那老道士似乎看了自己一眼?
她有些遲疑,不确定對方到底看沒看到自己。因為除去那一眼後,對方便始終含笑在跟周伯崇說話,并沒有理會她。
因為這個原因,原本準備先進道觀轉轉的莺時老老實實的呆在周伯崇身後——
她怕自己進了道觀,就被人給收了。
說話間,莺時才知道,原來這位白發白須的道長是青玄觀的觀主,道号雲鄉子,似乎和周伯崇頗為熟識,幾句話後就客客氣氣的請了他進去。
周伯崇擡步,莺時則亦步亦趨的跟上。
之後魏春華小夫妻倆在道童的引領下先去借居的院落,而周伯崇則被雲鄉子邀去喝茶。
山間木亭,隻四角,略有些簡陋,但位于半山腰的林間,坐看下面的道觀和遠處的景緻,自是别有一番清雅幽靜的滋味。
“侯爺?”
看着樹林,莺時有些躍躍欲試。
“去吧。”周伯崇知道她的心思,側首輕聲說。
莺時下意識看了眼雲鄉子,見他含笑看她,顯然是早就發現她了,下意識的忐忑後,她含笑福身,恭敬道,“見過道長。”
“方外之人,居士不必多禮,叫我雲鄉子就好。”
“雲鄉子道長。”莺時心下又松了些,笑容變得柔和,道,“您跟侯爺聊,我去林中走走,告辭。”
“請。”
莺時又笑,說,“侯爺,我去啦。”
說着話,她擺了擺手,飄去林中。
周伯崇擡眸,安靜看着。
“難怪之前我看你姻緣時,若隐若現,似有似無,原來你姻緣所系的,竟是亡者。”雲鄉子慢道。
“我也沒想到。”
周伯崇道,他一直以為自己此生都不會動心。可直到遇見莺時,隻一眼,便怦然心動,始知情愛滋味。
雲鄉子與周伯崇是老相識,當初周伯崇去參軍,還是他給的主意,兩人雖一老一少,卻是難得的忘年交,而且交情極好。
“雖一人一鬼,你們的姻緣卻是十分之合,堪稱天作地設,真是奇哉怪也,同你那命格一樣讓人捉摸不透。”他笑呵呵的說。
初見周伯崇時,雲鄉子就對他十分感興趣。
命格運道,不管怎麼看都平平無奇,可觀面向,又覺貴不可言。這麼多年下來,他年年看,用盡所學,都是如此,最後也隻好放棄。眼下又除了姻緣一事,讓他不由感歎。
人鬼殊途從不是妄語,但在周伯崇身上,卻成了虛設。
真是奇哉怪也,妙,妙不可言啊。
這話周伯崇愛聽,墨眉微動,眼中浮現些許笑意。
“這就是你寫信叫我來的原因?”兩人落座,雲鄉子話說回來。
“不錯。”周伯崇信紙瞞不過這老道,直接說了莺時和魏春華的事情,道,“陰親解開容易,但我想讓她的棺木,光明正大落在我周家祖墳裡。”
他這話說的笃定執意,顯然早已下定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