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感覺到自己渾身的汗毛都倒立了起來。
驚吓過後,身體的控制權再一次回到他自己的身上。
他用手去擦自己臉上粘上那掉下眼球時粘上的黏液,但還沒碰到自己的臉,就膝蓋一軟跪在地上的血迹上。
失去平衡的瞬間,江舟下意識伸手去支撐自己的身體。
手和地面上的血迹接觸的時候,還能感受到地闆上血液的溫熱,就像是不知道剛從誰的血管裡流淌而出。
江舟又收回了手。
這下更糟糕了,失去了支撐點的他整個人半身都摔倒了地上。
被他自己身體重量下壓而濺起的血打濕了他半邊的衣服,就連半邊的臉上都粘上了那種鐵腥的液體。
頭頂上,搖搖欲墜的電扇忽然旋轉起來。
吊挂在上面的屍體跟随着風扇的旋轉被甩動。江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慶幸老舊的風扇不牢固,那具屍體很快就被甩掉下來。
但即使是這樣,江舟的身上也已經被弄髒了一片。
他低下頭,看到自己渾身的紅,控制不住地發抖。
系統聯系不上,這是怪物惡趣味的惡作劇。
他本來以為怪物至少已經把自己當成朋友了,沒有想到自己在對方眼裡其實還隻是可以愚弄的獵物。
江舟養過貓,清楚知道這種動物捕獵時喜歡戲弄獵物,給予獵物掙紮的空間又再一次将希望扼斷,最後在獵物徹底絕望、心死如灰的時候再滿足地将獵物吞吃入腹。
他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被摁着尾巴的老鼠,生殺予奪的權力都掌握在吊着他玩的獵手身上。
他讨厭這種感覺,但此時,更清晰的情緒還是恐懼。
因為同類的屍體在自己眼前血淋淋地展現而感到恐懼,也因為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而感到恐懼。
恐懼是最容易将人擊潰的情緒。
江舟甚至渾身發軟地站不起來。
他擡起頭,想要找個能讓自己感到安全感的地方待着,擡起頭,自然而然就看向了自己的床的方向。
大概是因為離出事的地方有一段距離,他的床上連一點血迹都沒染上。
江舟顫巍巍地朝着那個方向爬過去,想要在眼下這詭異叢生的環境中尋求一些幾近于無的安全感。
就在這個時候。
眼前模模糊糊的出現了一個身影,是夏俞知。
怨靈狀态的夏俞知。
江舟向前的動作在怪物出現的一瞬間停頓。
夏俞知在他面前蹲下來。
還是那一副天真的又單純的令人讨厭的表情。
“說你膽子小你還不承認。你看,又哭了呢。”
夏俞知說。
半天,江舟都沒有反應。
夏俞知似乎還有點委屈:“為什麼不理我?我明明隻是想讓你變得更美味。為什麼不理我啊?”
江舟側過頭,想要躲開夏俞知的視線,夏俞知卻猝不及防地将兩人之間的距離拉近。
怨靈黑霧般詭異的身體糾纏在了江舟的身上,怪物發出了一聲滿足的喟歎。
實在是美味。
江舟覺得自己應該要躲,但他不知道要怎麼躲,更何況他的身體好像十分歡迎着怪物的靠近。
他感覺到自己居然奇妙地、詭異地從造成自己處于這種狼狽境地的罪魁禍首身上獲得安全感。
怪物的糾纏實在太像一個擁抱,江舟順應着自己的感覺蜷縮着,想要怪物将他抱得更緊。
“你看,我就說是你自己往我身上靠的吧。”怪物理直氣壯地說。
江舟沒有精力再去反駁怪物的話,他放任自己短暫地享受擁抱帶來的神秘快感,此時内心唯一的念頭隻有要搞明白自己究竟是怎麼回事。
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總之,江舟回到現實的時候,午休的時間還沒過完。
宿舍裡面鼾聲震天,周博他們似乎睡到了現在。
隻是奇怪,除了江舟以外,宿舍裡隻有兩個人,林山安好像并沒有回來,不知道去幹什麼了。
夏俞知也不在。
江舟第一反應就是去和系統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