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離,應該知道吧,我找你有什麼事。”
班長尾音拖長,嬌俏又可愛,即便是在郁離面前她還維持着以往的形象,隻是眼底并無善意。
郁離老實搖頭,她在人情往來上并不是聰明人,哪怕知道班長此時需要一個下來的台階也不會給。
這和她一點關系都沒有。
她要是知趣點,剛才椅子倒地時就該怯懦又恐懼的尖叫一聲,縮在椅子上瑟瑟發抖了。
可這樣,不就達到班長的目的了嗎。
那個底下來的轉校生,見了她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不小心把椅子碰到了她就快要吓死了,好可憐啊。
絕對會這麼說吧,以無辜者的語氣說出她的糗事,廣而告之,跟所有人說轉學生是個可以随意欺負的人,不就是這個意思嗎。
“你!裝什麼傻!你和棠家是什麼關系我早就查得一清二楚了,你不過就是個保姆的女兒!”
班長說到底也是千嬌百寵的大小姐,家裡是做材料的,有個大了十歲已經接管家族企業的姐姐,家裡對她沒了要求,不過大小姐心氣高,事事都要和姐姐比,不過腦子不好,事事又都比不過,就連這個班長還是沒人做她主動的。
這會兒見着郁離這個态度,一開始的計劃都被迫改變,隻好色厲内荏,連楚楚可憐小白花都不裝了,要唬住郁離,聲音又尖又大。
可是這有什麼呢,郁離輕擡下巴,合上練習冊,冷淡回應班長:“所以呢?”
保姆的女兒又怎麼了呢,保姆的女兒就沒有媽媽愛了嗎?
班長也沒想到郁離會這麼反擊,她以為郁離該是膽小怯懦,一直因為自己的身份自卑。
她更加憤怒,認為郁離瞧不起自己,内心慌亂又口不擇言,“所以你活該生下來就被丢下!”
話一出口,兩個人同時擡頭,視線對上的瞬間都愣住了。
她看清了厚劉海下的眼睛,卻沒看清裡頭的情緒。
隻覺得有什麼攫取了自己的心神,滿心火氣好似被一桶冰兜頭澆熄,理智漸漸回籠,她想起姐姐,那個比她早出生十年搶了她所有可能的天才姐姐。
要是姐姐的話,她會這麼說嗎?
拿别人的痛苦攻擊她……
“對……對不起……”
“你說得沒錯。”
兩個人的聲音一起響起又一齊停住,班長眼神躲閃着往後撤,幾乎要踩到腳尖,好不容易走到教室門口,不由得尖叫出聲,偏偏那人對她比了個靜音的手勢,她隻得緊捂住嘴巴匆忙跑開。
教室内郁離收拾起書包,其實她對班長的攻擊力不大感冒,畢竟那對她來說沒大有影響了。
被抛棄什麼的,已經是很久遠的事了,從一開始郁蓉就沒瞞她,她甚至在郁離再大一點時給了她選擇,要不要去找自己的親生母親。
郁離當然不去,她的媽媽一直以來都是郁蓉,永遠都不會變。
背上書包走出教室時,猝不及防被一隻手拉住,身體連同書包撞進對方懷裡。
“今天跟我回去。”
頭頂落下淡漠嗓音,是棠西。
她在教室門口聽了全部,一丁點兒動靜都沒發出來。
郁離捂着腦袋從她懷裡退出來,仰着脖頸看她,難得有點情緒起伏:“今天才周五。”
她們昨天說好了,周六回去的。
西小姐哪裡會遵守這些小約定,不就是時間嗎,往前挪挪怎麼了,又不能死。
她噙着笑,懶散又随意地勾住郁離的書包往後一拉,眼瞳深處寒冰似的,“我變卦了。”
郁離總是摸不準棠西的态度,她現在唇角帶笑,心裡指不定多壞呢,她要是今天回去了,不就是說自己的底線可以被一再侵占後退嗎。
“你昨天說得好好的,就是周六。”她強調這個承諾,希望西小姐能夠說話算話。
“嗯,所以呢?”棠西拿她的話來嗆她,昨天說了又怎麼樣,我們之間不還是我說了算嗎。
“姐姐,你要了解我啊,我這個人最喜歡臨時改注意了,你要習慣,以後這樣的事還多着呢。”
棠西嗓音甜膩,是加了毒藥的蜂蜜,郁離再憤怒又能怎麼樣呢,她還是得乖乖跟着棠西回去。
連昨天晚上收拾好的行李都沒讓回去拿,直接就開進了半山莊園。
她連要做什麼都不知道,就被先下車的棠西扯着腕子拽下車,連書包都來不及背上,就那麼一路扯到一間黑漆漆的房裡。
身體進入房間的瞬間,手上的力道就松了,她被甩進堅硬的地闆上,房間一下子就關上了。
湧進來的光亮被撕開,再接着是急促腳步,一把把窗簾給掀開了。
郁離下意識眯起眼睛,窗外是大片的玫瑰,紅得要滴血。
棠西立在窗前,居高臨下俯視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