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近乎自虐一般。
他渾身是汗,流到傷口裡,蟄得他生疼。
自打他見到洛奕俞起,身上傷口就是一道接着一道,數也數不清。
搞得他現在有些杯弓蛇影,哪怕洛奕俞隻是擡一下手,他都要不自覺的顫抖一下。
更别提現在……
洛奕俞掐了他腰一把,眼神警告,無聲催促。
沈逸倒抽一口氣,想死的心更重了。
卻不敢有絲毫懈怠。
理由很簡單——這頭畜生,此刻正拿着柄黑洞洞的槍對準他。
指節輕輕搭在扳機上,保險栓早就被拔了出去。隻需略微用力,自己身上就能多個血肉模糊的洞。
沈逸死多了,不怕死。
卻是怕痛的。
他雙眼渙散,大腦也昏昏沉沉的,迷離之間看向洛奕俞身體。
很漂亮的肌肉線條,有力卻不誇張,恰到好處,他一伸手就能碰到。
可此時此刻,别說讓他主動去摸了,多看一眼心底都覺得膈應。
畢竟他從未想到過,自己有天會與洛奕俞産生這樣的關系。
沈逸隻覺得荒唐又悲涼。
這算什麼?
他算什麼?
即使沈逸是個利益至上的人,此時也不由地想。
一個為了活命,為了能少受點折磨就心甘情願,甚至主動迎合他的自己,究竟有多麼不堪。
“啧。”
又是一巴掌甩上來,不怎麼疼,隻是将他本就為數不多的尊嚴又磨滅了些,“走神了。”
沈逸垂下眼簾,扯了扯唇角:“抱歉。”
結束後,沈逸空蕩蕩的胃更加難受。
他想死,可是連一句“殺了我吧”都說不出口。
殺了他之後,他會帶着完好的軀體和已然被磨滅的精神重生,再和洛奕俞開始新的一輪糾纏與折磨。
洛奕俞盯着半死不活的他看了幾秒,低低地笑了:“還覺得惡心嗎?”
沈逸打了個哆嗦。
他怎麼敢。
即使胃裡翻江倒海,他也還是強撐着自己回道:“……不會。”
洛奕俞笑着點評:“屈打成招。”
随後舉起槍。
像沈逸事先料到的那樣,他要殺了自己。
“不是,等等!”沈逸看到那個黑洞洞的圓口,就控制不住回想起大腿被貫穿的感覺,冷汗登時流了出來:“你冷靜,有話好好說,我犯什麼錯了?”
洛奕俞歪歪頭,像是有些奇怪。
一字一頓道:
“身體爛成這樣,已經不能用了呢。該被處理掉。”
沈逸滿眼驚恐,一點點向後退。
可洛奕俞,好像非要把他逼到精神徹底崩潰那樣。
“哥,你自己來。随便對準哪個位置,四十分鐘内不許死。做不到就再來。”
“讓我看看……你究竟想死幾次。”
洛奕俞将槍扔在地上。
那個渾身漆黑的東西在光滑地闆上打着轉撞到沈逸膝蓋,似在無聲昭示着什麼。
沈逸呼吸都停滞了。
他顫抖着撿起,感受到它的重量。
沉甸甸的。
他瞬間舉起槍,猛的調轉方向,帶着勢如破竹的恨意,對着洛奕俞心髒連開了三槍。
速度之快,甚至自己都沒反應過來,隻感覺虎口處被震得發麻。
洛奕俞臉上閃過一刹類似于痛苦之類的神色,向後退了幾步,緩緩用右手捂住心髒。
卻依舊是站在原地。
這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沈逸甚至感覺自己這麼多年來的研究都跟一團廢紙沒什麼差别。
被絞碎了能重新長好,刀割不爛槍射不穿,還擁有極強的身體素質……
那他該怎麼逃,該怎麼逃?!
不出半分鐘,洛奕俞便将手緩緩放下,眼底寫着清晰明了的怒意。
沈逸是真慌了。
他想道歉,又不知該從何開口,隻覺得此時此刻語言是無比幹癟匮乏,驚恐到渾身冰涼。
洛奕俞逼近,不由分說地狠狠一把抓住他的臉。
沈逸鼻尖觸碰到他的掌心,身體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可笑。
明知是死路一條,非要負隅頑抗。
他身體輕顫:“對不起……”
洛奕俞一點點加大手上的力度。
“你怕了。”
沈逸能感受到自己顴骨被捏到仿佛要碎裂一般。
可是,這樣的死法,未免也太難看了些。
洛奕俞幹淨利落重新更換彈夾,上膛。
随後再次把槍扔給沈逸。
他這才得已緩過一口氣,咬着牙撿起,将它對準自己大腿。
三槍。
他手哆哆嗦嗦,指節仿佛失去力氣那般,在扳機上滑來滑去,不論怎麼都無法真正按下。
他閉上眼睛:“我做不到。”
洛奕俞輕輕摩挲着他的頭發:
“怎麼,第一次用玻璃碎片自殺時不是挺利索的嗎?”
沈逸似是終于明白了些什麼,擡起頭哀求:“可不可以……”
話還沒說完。
洛奕俞便忽的狠踹他一腳。
沈逸痛到眼前一黑。
他感覺像是有根金屬鐵棒狠狠敲了一下自己似的。
甚至隐隐聽到大腿骨碎裂的聲音,整個人再也跪不住,跌在地上。
洛奕俞握住他的手,逼迫他無法松開槍管,順着腰腹一點點向上。
沈逸還能感受到槍口散發的溫熱。
随後抵在自己心髒的位置。
逼着自己扣動扳機。
沈逸張口,所有嘶吼都被莫名壓了下去,他緩緩低頭,入目皆是刺目的鮮紅。
一下。
洛奕俞改用雙手,帶着已然快脫力的他,手繼續向下挪了兩公分。
第二槍。
沈逸身體開始抽搐,瞳孔渙散。
他想說,放過我。
可是喉嚨裡連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洛奕俞愉快地咧開唇角,兩顆虎牙像是惡狼的獠牙。
他瞳孔漆黑,閃着隐忍式的興奮。
“沈逸,我愛你。”
第三槍。
他徹底沒了生氣,胸口幾個血洞張牙舞爪朝他猙獰咆哮,逼着他一步步邁入深淵。
無處可逃,無路可退。
誰救救他。
誰能來救救他?
沈逸已經醒了,卻不願睜眼,腦海中久久盤旋着那足以逼死人的劇痛。
還有那些數不盡的屈辱。
殺不掉,逃不了,整個人被困死在這裡天天委身于洛奕俞身下……
他甚至不敢仔細去想。
這樣的念頭但凡冒出來一刹那,他整個人的心髒就像是什麼東西狠抓住那樣,絕望到喘不上來氣。
“還要裝睡多久?”
洛奕俞輕笑,指尖輕輕勾起他的一縷發絲,繞了幾圈。
“需要我幫你打針興奮劑讓你清醒一些嗎?”
狗東西。
沈逸咬牙,萬分不甘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