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平交換。令她熟悉而有安全感的方式。
“好。”她五指并攏,伸出手掌。
喻時視線移在她掌心上,擡起手同她擊了一下,分離的時候,手指輕輕地蹭了下她微涼的指尖。
分開手後,他攥了攥自己的手,指着前方:“跟我回家說。”
欸?
盛未夏從西久胡同出來,全憑着本能橫沖直撞,原來竟然瞎撞到了牛耳胡同附近。
喻時開門,帶她穿過垂花門,直接往自己住的正房去。
盛未夏小步跟在他後面,真的很怕喻書蘭這會兒從房間裡推門出來,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我來跟你哥商量點事。
——隻是路過。
——……
她明明隻是來跟喻時談正事的,卻有背着人幹壞事的羞恥。
“喻時!”她低聲叫住他,“我們就在……”
說話間,喻時已經開了西耳房的門,扶着門回頭:“在什麼?”
“沒事。”
她眼觀鼻鼻觀心地進了門。
還是第一次進喻時的書房,跟她想的不太一樣。
裡面東西并不多,一張書桌,一個書架,旁邊靠窗位置放着一把搖椅。
“坐。”他沒像辦公事那樣叫她坐書桌前的椅子,而是讓她坐了窗下的搖椅,自己則搬了一張圓凳過來。
“喝點菊花。”
她想說不用麻煩,但喻時已經用水燙了茶壺,用茶勺舀了幾朵菊花放進去。
他骨節清晰又修長的手,做起這一切來,賞心悅目得讓人不忍心開口打擾。
喻時給她分完茶,輕輕推到她面前,一起推過來的,還有一小碟果脯,“這個不是很甜。”
盛未夏心裡打好了的公事公辦的腹稿,一時竟然有些說不出口:“謝謝。”
她心裡想道,喻時要是生意場上是這幅模樣,誰能扛得住?
如果對方是女性高管,大概恨不得直接報底價。
她忍不住想起上輩子在那家投行實習時,喻時那個項目結束的時候,主管經理發出的感慨:“喻那樣的男人,真的老少通殺,連那最不把男人看眼裡的女魔頭VP都對他評價很高。”
在那個時空,拜倒在他西裝褲下的中外名媛,想必很多吧?
“可以說了。”喻時拿着本子重新坐下。
盛未夏收回思緒,發現自己居然很不專業地,想遠了。
她清空雜念,開始描述自己收集到的人物畫像要素,然後說:“對方手裡,現在有大量的現金流,還有相當可觀的煤炭庫存,那麼,我認為他的漏洞會在金融這條線裡,也就是銀行的批貸流程應該有不合理的地方,還有,個人左右了工業成本,這是壟斷,我想,你應該能懂我意思吧?”
喻時點點頭。
這也是他打算切入的點,但盛未夏提的批貸流程,是他沒想到的。
喻時閉上眼,開始推算那人能動用的現金,和這過程中滾動産生的成本壓力……
很快,他眼睛睜開,沒錯!
就像盛未夏說的,那人能這麼大規模地收錦中市場上的散煤,他自己的錢不夠,哪怕有别人的資金支持,也遠遠達不到這個規模。
他一定去銀行抵押貸款了!
而跟煤老闆做生意比較多的那幾家銀行,他幾乎在心裡粗粗一排查,就算出了最有可能的一家。
盛未夏補給了他另一個視角的真相。
喻時看着她,眼中掠過一絲清晰的驚喜,緊随其後的便是很少有人見得着的柔和,垂下眼才又恢複成日常那樣深沉的神色。
他蓋上鋼筆,發出清脆的咔哒聲:“你給我的消息,價值太大了,比我讓顧老闆全身而退付出的東西高得多。”
盛未夏一聽就知道他明白了她不方便直說的意思。
但他這樣認真看着人眼睛說話的樣子,讓人有些心猿意馬,她輕輕移開視線,終于明白喻書蘭為什麼怕這個兄長怕成這樣。
這目光看得人心砰砰跳。
“我不想欠你。”他用她的話回給她,“所以,接下去不要回絕我的感謝,可以嗎?”
“倒也不用……我隻是推測,具體怎麼做才是最難的。”
“不,做有時候是最簡單的,人的思想才複雜。”
喻時雙目鎖着盛未夏,眸光攪動着難抑的情緒。
他不去問,你是怎麼知道國庫券異地做差價短線的。
他也不去問,你又是怎麼推測出,那人背後跟銀行肯定存在攀扯。
她身上令他着迷的地方越來越多。
從孩提時代用“仙草”治好了他的病——她肯定已經忘了,到現在三言兩語,就補充了一個很有分量的分析。
某些念頭,又不受控地滋長起來。
他收回視線:“送你回學校,稍等我拿點東西。”
他直接拉開耳房和正房之間的隔門,盛未夏看到了正房的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