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姜滿一言不發,靜靜看着幾個電腦屏幕上顯現的監控錄像,這些是位于莊園路附近,來自不同角度的監控攝像,還有,薄家私人醫院附近的監控錄像。
“小薄總你看,就是這個女人,我們發現,她之前在醫院附近也出現過。”
莊園路的安保人員在一旁解說着。
薄臨點點頭,“嗯,辛苦了,你先回去吧。”
“好的,小薄總。”
人離開後,薄臨遞給姜滿一張紙,姜滿接過來看了一眼,疑惑道:“這是什麼?現金支票?五百萬?”
“要用的時候給我打個電話,我會提前給你準備好,以個人名義取錢有限額,不要直接給别人。”
“我不需要。”姜滿還給了他,“你給我的錢夠用了,不過,現在花起錢來倒挺像你妹妹玩的遊戲,隻有手機屏幕上的數字。”
薄臨笑了笑,回應她後面說的話,随即又問道:“真的不用?”
“嗯。”
“那你需要什麼?”
“我需要什麼?我需要你們不給我找麻煩。”姜滿看向他,“你給的已經夠多了,我時常想,該怎麼還你。”
薄臨眼睛微微彎起,“不用還,我的命還算值錢,能用錢解決的對我來說,都不值一提。”
說着,他垂下眼簾,笑意還在臉上,眼神卻有些難以捉摸,又道:“如果恩人執意要還,我有個拙見。”
“說說看。”姜滿看着他的臉,試圖看出他一直以來的企圖。
“恩人不如……以身相許,那麼,我所有的錢都是你的。”薄臨微微擡眼看她。
“無聊。”
“恩人不願意?是……有鐘意的人了?還是,有要嫁的人?”
“我對這些沒興趣,你要是想結婚成家,别把心思放在我身上。”她坐直了一些,又正色道:“不過,你和張雲漢相處的怎麼樣?”
“張雲漢?”薄臨有些吃驚,“你鐘意的人……是張雲漢?”
“當然不是。”姜滿打量着他的身體,目光在他肩膀傷處頓了頓,随即看向他的臉,“你身子虛……我會幫你想辦法的,但你體魄不錯,上次背你就感覺到了,你家應該有那些什麼健身器材吧?你要是和張雲漢關系還不錯,煩你費點心帶着他也練練。”
薄臨沉默片刻,問道:“你很關心他。”
姜滿的視線重新回到幾台顯示屏上,否認道:“我是覺得他細胳膊細腿,跟着我可不輕松,他需要強健體魄,但如果你不願意的話,這件事就當我沒說。”
“好,我答應你。”
姜滿眉目舒展,而後靠在椅背上,目光指向顯示屏上的姑娘,“那麼接下來……蒼蠅在附近轉了太久,再不處理,别人該把你家,當成廁所了。”
薄臨低頭輕笑,随後問道:“需要我做什麼嗎?”
“加強你這邊的安保警戒,别讓閑雜人等跟先前的李妝嬌似的,随便混進來,我馬上出去一趟,我不在,你們誰都别離開這裡。”
“你要出去?你一個人?”
“嗯。”
姜滿很清楚,這個在附近徘徊的女人,就是先前在醫院偷聽的人。後來幾人一起離開醫院去見程書韫,那時她的本意是想給阿卓尋一個更适宜養靈的身體,卻在最後關頭,讓人鑽了空子,搶走了阿卓。
能在她眼皮子底下搶靈,這個女人有點意思,如今又跑到她面前晃悠,她不得不防。
阿卓雖然在她身邊很安全,一切看似毫無破綻,但她并不清楚敵人底細。兵家有言:備周則意怠,常見則不疑。她既不能“怠”,也不能“不疑”,不如主動出擊。
況且,也不僅僅是為了這件事,有個問題,她還需要親自去确認一下。
二人走出這間暗藏玄機的客房,薄臨看向走廊盡頭的書房,問道:“真的沒興趣看看那張照片?或許你會改主意,對我感興趣呢?”
姜滿看了他一眼,“怎麼?我以前和你祖宗是情侶?”
薄臨笑了,“你怎麼會這麼想?”
“你不是說過,你和你祖宗很像嗎?我随便猜的。”她本就是信口胡言,自然沒放在心上,“不早了,你早點休息,少想些有的沒的。”
走到房子外面,此刻,整個薄家靜悄悄的,幾個房間還亮着燈,不知今夜誰人安枕誰人無眠。
二樓窗口,程書韫看着姜滿的身影,神情有些複雜,最終還是悄悄下了樓。
姜滿簡單收拾了一下,離開薄家,乘着夜色走在夾道雪松的蛇形林蔭道上,她沒有開車,選擇了步行。
她不喜歡走路,以前,在拉爾塔格金山,她每天都有走不完的路,和阿姐滿文靜一樣,她也讨厭走路,不過,她此番出來是“願者上鈎”,自然要有“願者”的樣子。
何況……她的餘光有意無意往身後瞥了一眼。
有尾巴跟上來了。
走出林蔭道,姜滿拿出手機,按下一個号碼,響了幾聲後,電話接通。
“查清楚了嗎?”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嗯,那個人身上的确有您說的印記,病曆登記在檀州市四院。”
姜滿虛眯起雙眼,應了一聲挂斷電話。
果然如她所料,這個碧虛當真是手眼通天,有空子就鑽,什麼人都收,倒叫人看不出目的了,看來,她是繞不開這個地方了,這兩天要找個機會去看看。
走到馬路邊,姜滿停了下來,現在是晚上九點多,這地方位置偏,路上沒什麼車,想打車看來隻能用張雲漢說的那個打車軟件了。
她正低頭擺弄着手機,随着餘光一瞥,手上的動作頓住了。
一隻小蟲,準确的來說,是一隻死蜘蛛,爬到了她的鞋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