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羊胡大夫施完針,沒多久薄臨就醒了過來,感謝了大夫和翻譯,這二人就離開了房間,張雲漢和他說了一下大緻情況,問及薄臨受傷暈倒的原因,薄臨說了個相當離譜的經曆。
薄臨說,他爬上山後,聽到異響,擡頭卻見天上下起了石頭雨,那石頭往下砸,他躲閃不及,被砸暈了。
滿臉愕然的張雲漢,想到那時自己看見的,也就覺得一切都很合理了。
正聊着,突然,薄臨臉色變了。
“怎麼了?”張雲漢察覺到他的異常。
薄臨好似恢複了平靜,“沒什麼,剛才傷口突然疼了一下,對了,恩人去哪兒了?”
張雲漢撇撇嘴,“你可别再叫她恩人了,别說兄弟沒幫你,剛剛那個翻譯,看到了嗎?人跟大長老表白了!第一次見面!上來就是一見鐘情!還求婚呢!要不是我機智地岔開——”
“她去哪了?”薄臨打斷了他的話。
張雲漢覺得有些不對勁,他仔細看着薄臨,卻看不出一點問題,且雖是打斷了他,語氣卻是一如既往的溫和。
“她,讓我好好照顧你,沒說去哪兒,就,出去了。怎麼了?你找她有事?”
薄臨點點頭,“對,我有重要的事要和她說,有點急,煩你幫我找她過來。”
張雲漢将信将疑,還是點頭應下了。
急事,重要的事……說不定,這小子想通了,準備表白!
看着張雲漢離開房間,薄臨閉上眼,指尖彈出一顆紅色的珠子,那珠子砸在了牆縫裡一株頑強生長的野草身上,眨眼間,珠子消失了。
野草開始慢慢長大,随着他手指輕輕翻動,一個小孩在星星點點的光影中誕生,出現在他面前。
小孩看不出男女,身上穿着草編的衣服,愣愣的站在原地,半晌,它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撲通一聲跪倒在薄臨面前,磕了幾個頭,“謝山主恩賜!”
薄臨看着它,隻說了兩個字,“去找。”
“是。”小孩跪地俯首,然後消失在屋子裡。
薄臨面色如常,還是那麼蒼白又從容,他翻身下床,整理衣服,動作敏捷得完全看不出受過傷的痕迹。
他打開門來到了正屋,此時的李妝嬌坐在椅子上,頭靠在牆上,似乎又睡着了,其他人也不知去向,屋子裡沒有别人,薄臨并未看她,徑自往院中剛剛姜滿待過的房間裡走去。
姜滿的背包放在地上,薄臨看向那個背包,不覺有些出神,他知道,這裡面有五方鏡和乾坤袋。
看着背包,他臉上露出了淺淺的微笑。
騙人不容易,騙她更不容易,張信德,過去你那麼喜歡解字,不知道“騙”這個字你當怎麼解呢?
薄臨拿起一塊木柴,在地上寫了個“騙”字。騙……躍而上馬?不對,你看,這個字分明像是蒙上驢子的眼睛,讓它為人所用,因為蒙上眼睛,所以鞭子才能讓它一直覺得身後有危險,才能讓它意識不到,自己在轉圈。
她可不是驢,鞭子也不會讓她覺得危險。
他離開了這間屋子,靠在正屋的門邊,看向還在睡夢中的李妝嬌,然後伸出手,虛空一點,一道淡淡的光影沒入了李妝嬌的眉心。
這麼喜歡睡覺,那就睡久一些吧,也别做什麼夢了。
對薄臨而言,想要瞞過姜滿,代價顯然是比較大的,受傷是真的,昏迷是真的,發生一些意外也是難免的,不過這裡多的是草,有草靈找人,那些玄人,藏不了多深。
過了一會兒,幾乎翻遍整個落洞村的張雲漢程書韫和大爺大娘回來了,山羊胡大夫已經回家了。
張雲漢神色凝重地告訴薄臨,姜滿失蹤了。
落洞村并不大,發覺找不到姜滿後,張雲漢程書韫帶着阿茲日拉和大爺大娘一起,後來幾乎發動了整個村子的人出來找人,然後阿茲日拉放出了他的狗,聞了姜滿的東西,尋到了蛛絲馬迹,他們在村子上面的山頭上發現了大量的血迹,但人還是沒有找到。
現在阿茲日拉已經順着山那頭去了,他擔心姜滿是遇到什麼野獸攻擊,受了傷然後掉下去了。
但是張雲漢心裡很清楚,這根本不可能,那可是天一道大長老。
張雲漢說得急,薄臨靜靜聽完,才告訴他們,李妝嬌狀态不太好,需要送去就近醫院,她昏迷前透露了,是巫玄入了她的夢,于是她在姜滿出門的時候,給巫玄的人發出了信号。
所以,姜滿被巫玄帶走了。
張、程二人心裡很清楚,時間還沒到,巫玄沒理由動手,但巫玄又不止他九黎寨一處,就像同為道玄,張雲漢和程書韫也并非同門。
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考慮到李妝嬌畢竟是個女孩,程書韫主動提出負責陪同,等到了麓川市聯系薄臨安排的人來交接,眼下先由張雲漢把她們送下山到車上,然後再回來商量姜滿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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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滿睜開眼,大腦一片空白,她瞬間站了起來,來回走了兩步,又伸出手,握拳松開,如此反複,之後,她終于松了口氣。
她記起自己在最後一刻,用盡全力身體前傾,死死抓住了那個襲擊她的小女孩,隻為了讓自己不滾下去,哪怕摔在原地。
回憶逐漸變得清晰起來,她沒有摔倒,林子裡又竄出來兩個人,身高體型來看是成年人,男女不知,那時候她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了,那兩個人把她架了起來,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