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域正想胡說八道,張逃燕卻笑嘻嘻地接過話頭:“當然是我師兄方停歸啦。”
長域:“?!”
江無問坐直身體,語氣柔和了許多:“是嗎?從前沒有聽說過,上尊大人原來收過徒弟?”
長域輕咳兩聲,掩下異樣:“也是機緣巧合。”
江無問沖他笑笑:“能夠被上尊大人看中,說明小道友也有過人之處,對了,道友如何稱呼啊?”
“在下長域。”
“長公子,幸會幸會。”
長域笑笑,端起茶杯,沖江無問遙遙一敬。
他發現破綻了。
長域的名字,在登仙大會上,便被常樂門門主張常青親口說出,根本不是秘密。
可是江無問不知道,說明他消息閉塞,和其它仙門基本沒有消息交流——或者說沒有途徑交流。
長域有一個猜想。
也許,整個青城派都被某種力量困住,無法和外界産生聯系,而這種力量與張逃燕布置的靈場有關。
至于她身上的種種異常,也許就是因為靈場出現了問題......
那些血色靈石!
長域和淩恨月交換眼神。
一瞬間,兩人都明白了對方的想法。
按兵不動,等待時機。
時間繼續流逝。
忽然響起“當——當——當——”的鐘聲,在道觀中久久回蕩,驚飛一片鳥雀。
張逃燕正搭着小菇君的肩膀,說着自己年輕時的經曆,聽到鐘聲,不由得停了下來。
鐘聲停止後,她看着面帶倦意的衆人,後知後覺地捂了捂嘴:“哎呀,看到你們上山我真的很高興,一不小心居然說了這麼多......”
長域說:“師叔心裡開心嘛。”
江無問起身道:“時辰也不早了。”
張逃燕歎了口氣,跟着起身:“果然是老了,說起以前的事情,根本就停不下來。”
“那師弟,師,師侄,好好休息,明日我再帶你們到處轉轉。”
長域點點頭,掩唇打了個哈欠,順手端起茶杯。
張逃燕忽然提醒道:“師侄,現在喝茶待會兒睡不着覺。”
長域視線下移,确認自己的茶杯沒有被動過:“是嗎。”
江無問:“長域公子,這茶水都涼透了,也不好入口啊。”
長域從善如流,放下茶杯:“好。”
接着,江無問又叮囑了幾句,讓客人們安心休息,不用管客廳的雜物,他會安排弟子前來灑掃......
不過,他依然重點強調了門規,讓客人們不要在夜晚亂走。
張逃燕很是不滿地瞪了他幾眼,卻沒有反駁,兩人一前一後地告辭了。
他們走後,那個名叫阿複的小童子,還端着一壺熱水進來,收走了幾人喝過的茶杯,放下一套嶄新的茶具。
長域故意逗他:“小道友,跟着你們掌門和長老熬到大半夜,難道不累嗎?”
阿複擡手揉着眼睛,含含混混地點頭:“困啊,當然困,誰讓我們長老有興緻呢。”
長域拿起一旁的新茶杯,給他倒了一杯熱水:“潤潤嗓子。”
阿複接過,吹了吹熱氣,便一股腦喝了:“多謝多謝。”
長域說:“不謝不謝,你也很累了吧?待會兒還要回住處,外面黑燈瞎火也看不清路,要不要照明符紙?”
說着,他晃了晃手中的淡黃符紙。
阿複擺手道:“不用不用,我就住在隔壁,你們有什麼事可以喊我,哎呀,掌門吩咐我好好招待貴客。”
說着,他又給自己倒熱水。
長域指尖一動,房梁上的照明符紙忽然熄滅,房間陷入黑暗。
“哎呦。”阿複喊了一聲。
長域點亮手中的照明符紙:“沒事兒吧?”
“沒事,就是吓了一跳。”
阿複滿不在乎地說,他繼續倒水,倒了滿滿一杯,一滴都沒有灑出來,全被他一口氣喝完了。
他舔舔嘴唇,沖長域笑了笑:“外面太冷了,我想暖暖身子,不過我給你們灌了一整壺熱水,應該夠的。”
長域挑眉:“盛夏時節,外面還會冷嗎?”
阿複擺擺手:“深山老林,寒舍古觀嘛。”
“我先前沒看出來,其實你很活潑健談啊。”
“嘿嘿,也許是因為掌門不在,沒人盯着我幹活,我心裡自在呀。”
阿複笑嘻嘻的,又和長域打趣了幾句,才端着舊茶壺和舊茶杯離開。
淩恨月從房間裡走出來:“問出什麼了?”
長域擰眉,緩緩點了點頭,又搖頭:“倒不是問出來的,隻是我發現......不,猜想,這個青城派的白天和夜晚,也許是颠倒的......”
“我的意思是,很多事物的性質會颠倒。”
長域擡手,露出被他替換過的舊茶杯,裡面還有一些殘留的茶水。
“如果沒有猜錯,剛剛的鐘聲響起之前,這杯茶是無害的,但是一旦鐘聲響起,它立刻就會變得非常危險。”
“......這?”
淩恨月驚訝。
長域笑着搖頭:“隔行如隔山啊,你是符箓師,當然看不懂靈術師的玩法,這就是靈場——可以颠倒是非,扭曲黑白,殺人于無形。”
“不過我猜,青城派這片靈場的用處不止于此,我們明天晚上再出門查探,盡量不要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