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峥不敢相信這會是姜袖輕飄飄就能說出來的話，“姜袖，你确定你要因為這點小争吵就要離婚嗎？”

“這不是小争吵，你不尊重我！”姜袖早就已經後悔說出離婚二字，不過說出口的話，隻能繼續沿着往下說，被口快架起來的人，即使清楚是自己的錯誤，也依舊會氣勢洶洶堅持。

顧雲峥用手心抹了一把臉，動作粗魯到手一拿開，下面的皮膚全紅了。

不太美觀的形象，姜袖努力抑制住笑容，現在争吵到滿是硝煙，她一笑就像是認輸了，隻能扭曲着表情狠狠憋着。

顧雲峥不能忽視心髒出現的細微疼痛，一抽一抽的，像撕扯着血肉搬家，搬到剛才惹他不開心的姜袖身上。

眼前出現了正在哭泣的白咪，家庭的破碎，受傷的不止是雙方，還有孩子。

顧雲峥想要上前摸摸白咪，也想要再勸一下收拾東西的姜袖，但一人一狗看到他來，都躲開了，連一個觸碰都沒有。

白咪跳進了姜袖的行李箱，又擡頭對着顧雲峥汪汪叫，似乎不理解平時相愛的人，為什麼會落到這個地步。

顧雲峥閉眼，把白咪趕出腦子，另一邊的姜袖還保持着剛才的狀态。

他心中更加難受，這件事隻對他造成了影響，而提出的人還一臉平靜冷漠，或許還在想等一會兒吃什麼。

顧雲峥深知這個時候不能遷就姜袖，不然離婚會變成真的。

許多服軟的話就在嘴邊了，顧雲峥憂傷地盯着姜袖，最後竟然說出一句，“你太沖動了，我們都冷靜一下。”

說完還怕太安靜，打開了每日的深夜廣播新聞，要打擾一下姜袖的決定。

小小的情緒爆發完，姜袖早就恢複好了，聽到廣播，主持人正在說，在廢棄的大樓中意外發現了一具屍體，所有信息都對上了，她轉頭過去不可置信地看着顧雲峥，輕聲道：“他死了。”

顧雲峥拉住姜袖發抖的手，“誰？”

在顧雲峥離開後，兇神惡煞的人并沒有做出什麼動作，而是用一種貪婪的眼神盯着姜袖，感到可怕的她，隻能假裝鎮定，努力記住每一個特征。

姜袖本以為自己會像顧雲峥一樣，挨上一刀，都做好了心理準備，就見對方被紅色的線綁住，意識到不用受傷的她，瞬間欣喜若狂。

紅線竟然開始褪色，姜袖擔心會不安全，又升起一絲緊張。線在肉眼可見下，慢慢變成粉紅，越來越緊勒出一團團肉，她還分心地想，對方有點像一個粽子，捆線這一步結束了，接下來要丢進熱水鍋中，随着溫度上升，煮到從生變熟。

姜袖回握顧雲峥，不用低頭都看見雙手緊緊纏在一起，她大拇指在上面輕輕摩擦撫摸着，“剛才來的那個人，你也見過，離奇死亡了。”

顧雲峥松了一口氣，想象中的事并沒有發生，還好與姜袖無關，既然變成了一具屍體，他也不用再費力。

新的事情出現，蓋住了剛才發生争執的事。

顧雲峥珍惜現在的氛圍，也不再提起，即使心中還是有一絲悲傷。

字正腔圓的主持人，說出的每一個字都能在沒有字幕的情況下聽懂，“罪犯古允正……”

姜袖一邊摸着細嫩的皮膚，一邊回憶線索，想要把所有都連在一起，同時耳朵也在聽，熟悉的字眼鑽進耳中，她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擡頭指着名字有點相似的人，“顧雲峥？”

顧雲峥立馬搖頭，“不是我。”姜袖的耳朵有些靈，但不太好使。

“你竟然敢背着我殺人，真是天大的膽子。”姜袖戳着顧雲峥的心髒。

冷靜的結果就是結束，敢作敢當的姜袖，對着顧雲峥隆重道歉，“對不起，我不該說這樣的話，以後再犯你可以罵我。”

姜袖左手手心朝上伸直，搭建了一個平面，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直直立在上面，向顧雲峥行了一個下跪的姿勢。

“下次我真的會罵你。”顧雲峥扶起不會磕頭的手。

“好，你罵吧。”鬧鐘響起，姜袖連一句告别都來不及說，就跑下了車，頂着冷風狂奔到店裡。

寒風中立着一根杆子，姜袖走過去才看清對方是李晚園。

姜袖向手心哈了一口熱氣，對戴着衛衣帽子的人，打招呼道：“來得真早。”

“等你回來。”李晚園把帽子摘下，姜袖一眼就看到了亮眼的發色，“剛染完？”

李晚園點頭道：“差點就趕不上了。”突然的決定，讓她一坐幾個小時，現在又換個地方。

“很好看。”姜袖多問了一句什麼顔色。

李晚園把外套脫掉，讓姜袖能全部看到，開心道：“很火的情侶發色。”

“抱歉，又提起你的傷心事了。”姜袖又想要下跪了，這一次不是用手。

在上一次見面，姜袖就已經準備好了工具，不過使用的時間往後了很多，她戴上手套，給皮膚大面積消毒。

李晚園眨眨眼，嗓音輕輕道：“我很喜歡有人提起他，這樣記得他的人就不止我一個啦。”

多一個人記得，就能證明他沒有消失，隻是去了遠方。

遠方有多遠，誰都不知道，具體能不能歸，也隻有本人清楚。

時鐘指向三點時，是一個缺少另一半的十字架，當它的另一半出現時，又過去了三個小時。

李晚園的方向正好能看見日出，取得頭香的人會有好運，也不知道她先看到日出會不會也變得幸運些。

疲憊的倆人站在外面被風一吹，有些清醒過來，相視一笑，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麼，下次再也不會這麼沖動地去幹一件事。

姜袖還以為回家才能看到顧雲峥，在離開前往下車的方向瞄了一眼，熟悉的車還在位置上。

後座躺着一個人，姜袖的外套蓋在上半身，顧雲峥的外套接着下半身。

姜袖打開車門，悄悄坐進駕駛座上，帶着熟睡的顧雲峥回家。

計劃沒有完美結束，才到半路就把人弄醒了，一個刹車令顧雲峥直接摔到腳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