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盛宇參加商會舉辦的活動,是一個大佬雲集的酒局,沒想到陸文彥竟也到場。
主辦方附庸風雅,特意邀請他來為各位老闆彈奏助興。陸文彥演奏完畢,紳士地向聽衆鞠躬緻謝,台下掌聲熱烈。
何盛宇目光沉着,盯着台上那個身影,想起祝楚意坐上他的車時的樣子,以及祝楚說起這個人時的喜與悲。
何盛宇端着酒杯,慢條斯理地品一口香槟,掌聲停住,表演者下台,他放下酒杯,偏頭與身邊的助理說:“我去洗手間。”
去洗手間的走廊上,巧合看見陸文彥握着乍響起來的手機進了一個門内去接聽。
聽見他懇求語氣說:“再給我一點時間。”隔一會又聽見他破罐破摔的語氣說:“敢騷擾我家人,我給你們沒完。我說了會給的,一個星期,再給我一個星期時間,我保證全部還清。”
雖然不知來龍去脈,但從這幾句話裡,何盛宇猜測到了幾分,陸文彥想必是被人追債了。
何盛宇微微挑眉,若無其事地自門前經過,去了洗手間。
回到活動現場,應付了幾位來敬酒的人,又和各位老總們聊了幾句,趁着閑下來的空當,何盛宇偏頭,低聲與助理吩咐一句話:“查一查陸文彥。”
蔡助理一臉茫然,不懂為何要查那鋼琴家,但也不敢多問,隻順從地應下。
蔡助理辦事穩妥,隻一天時間,就把陸文彥查得清清楚楚。資料打印了一大沓,在第二天下班前,妥善地送到何盛宇的辦公室。
何盛宇從文件袋裡抽出資料翻閱浏覽,裡面内容詳盡,陸文彥在哪裡上的幼兒園都被挖了出來。他草草翻過,一邊聽蔡助理講述資料中最重要的重點。
“這個陸文彥賭博輸了不少錢,越賭越輸,越輸越賭。賭到後來借了高利貸,利滾利,再也還不起。”
蔡助理接着說:“也正是因為賭博,陸文彥在國外待不下去了,所以才回國來。”
聽到這裡,何盛宇停下翻閱動作,沉吟着望向落地窗邊,沒說話。他内心有一丁點幸災樂禍,可又有點擔心祝楚意知道真相後的心情。
如果知道表面光鮮的陸文彥,其實是個嗜賭的賭徒,她還會喜歡這個人嗎?
他決定,今晚要和祝楚意好好聊一聊。
然而下班回到家,何盛宇發現家裡清鍋冷竈的,保姆阿姨不在,洋聰也不在。往常這個時候,保姆阿姨應該在這裡做飯了才對。
原想打電話問問保姆阿姨,猶豫一瞬,他收起手機,直接下樓,去按祝楚意家的門鈴。
祝楚意來開的門,兩人四眼相對,她稍有退縮之意,掩飾地撇開目光,伸手指一指鞋架上的男式拖鞋,“先換鞋。”
這段時間都是祝楚意上他家吃飯,何盛宇已經很久沒到訪了,之前來過的那次,祝楚意家沒有男式拖鞋的。他有點受寵若驚,淡笑望着祝楚意,“特意為我準備的?”
祝楚意倚着門框,避開眼神說:“是阿秀姨準備的。”其實是她交代保姆阿姨準備的,但這樣講好像也沒錯。
何盛宇點點頭,換了鞋,鞋碼正合适,他略帶調侃的口吻說:“碼數正好,阿姨眼光真準。”
祝楚意沒應聲,面色淡淡的,站在門邊等他進來。他經過她身旁,清新淡雅的氣息,若有若無地撲入她鼻息間。
祝楚意在一百萬先生身後,目光直白地打量他的背影。
男公關賣的本就是色相,祝楚意原也知道一百萬先生的身材很不錯,但從未像今日這樣刻意打量他。
更未像此刻這樣躲在他身後偷窺,欣賞着他的寬肩細腰大長腿,包括後頸的線條,都十分優美。
他的身段比陸文彥優越許多。
“今晚是在你家吃飯?”一百萬先生冷不丁回頭,捕捉到祝楚意來不及閃躲的目光,他微微一頓,心像被乖順的兔子撞了一下。
祝楚意撤回視線,若無其事地關上門,刻意不看一百萬先生,邊走進來邊說:“在你家吃了半個月,現在輪到我家了,這樣才公平。”
她原本不是這樣想的。
她原是想疏遠一百萬先生,才決定回自己家吃飯的。可早上出門前,交代保姆别去禾先生那裡做飯了,被保姆阿姨的一句問,她就忽然改了口。
保姆阿姨問:“小姐,你是不是跟禾先生鬧不愉快了?”
祝楚意覺得突然無緣無故地散夥,似乎很難解釋,轉而打消念頭說:“不是,老去他家吃又沒有分擔夥食費,吃多了也不好意思,接下來半個月就讓他來家裡吃吧。”
區區一個禾先生,不足以讓她刻意躲避,她相信自己的定力,說服自己對一百萬先生是純友誼,絕無他想。所以,更應該從容地面對他,而不是逃避面對他。
祝楚意徑直越過何盛宇,站到島台旁從容地倒了杯清水,端起來慢慢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