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渡邊愛皺起眉頭,表情極其不自然,連嗓門都擡高了幾分。
這就要從她認為事情了結,不能再榨取更多好處,便打算跟着後藤正雄離開後說起。
“請等等,山本同學,我們正好還有些事想請教你。”總監部的人叫住她。
“我都說了,我隻是個普通學生,擔不起各位的請教。”渡邊愛表面上故作謙虛地作答,可内心生出一股莫名的異樣之感。
“那我們就開門見山了。”部長帶頭說,“總監部積壓了一些未解決的案子,我們想聽聽你的見解。”
“山本同學,在下想問去年11月25日,你曾去了什麼地方?做了什麼事?”
這是一個到現在為止都還未曾聽過的聲音,那人的說話語氣嚴肅莊重,近似于冷酷。
在場的到底還有多少人?
渡邊愛疑惑不解的同時一句“不記得了”脫口而出。
對方不可能無緣無故挑出這樣一個日期來問她。況且誰都不可能記住幾個月前的某一天,除非有什麼特别的事情發生。
明眼人都能看出這架勢不會是什麼好事,那麼與其順着他的意思苦思冥想,不如直接說自己遺忘了,以免掉進别人設下的陷阱裡。
“好,那我換個問法,”這個人态度堅持,看起來勢必要讓她回憶起點什麼來才行,“葛飾區龜有2丁目18-2,你還有印象嗎?”
渡邊愛依舊搖了搖頭,“麻煩有事快說。”
“12月4日,警方接到來自平和荘居民的報警,他們稱樓道内的腐臭味越來越濃烈,連附近的烏鴉都聚集過來了。警察到達現場後,很快找到了氣味的源頭——1204室。”
“咒術師還要兼職做偵探嗎?”渡邊愛揉搓圓潤的珍珠耳釘。
“請聽我繼續說下去,死者名叫岸谷浩介,46歲,終日酗酒賭博,是個靠去世妻子的保險金度日的無業遊民。據警方推測死亡的時間是七天前,死因為肝性腦病發作。”
“七天前呐……”她敏銳地捕捉到矛盾之處,“也就是11月27日?這和11月25日有什麼關系?
“這就是問題的關鍵。”聽男人的嗓音歲數不大,但總是保持威嚴的做派,不過這句話上揚的尾音卻讓人感到他顯露出洋洋得意的姿态,“你聽說過遲發性硬膜下血腫嗎?”
身體裡若是有血腫不及時采取手段會導緻死亡,而它的症狀往往被人忽視,或和其他疾病混淆。
“願聞其詳。”渡邊愛決定先耐着性子滿足他的優越感。
“經過法醫鑒定,死者的太陽穴有直徑3cm皮下出血,左側大腦半球存在新月型血腫,小腦幕切記疝壓迫腦幹呼吸中樞。”男人在屏風背後喘了一口氣,“也就是說死者生前太陽穴曾遭人擊打,隻不過沒有當場死亡就是了。”
這個人到底是誰?渡邊愛想,之前的高層内部還會唱紅白臉,會因意見不合而吵吵鬧鬧,最後由部長出面主持大局,而現在隻有兩個人在說話。
“部長大人,我記得有人說過‘門外漢隻會讓事情變得糟糕’,這位難道是搜查一課的?”
“我們收到了兩份報告,”很顯然回答她的隻有這個男人,而且按照對方的意思,他并不是咒術界外的人,“是關于11月23日在平和荘1203室為一對母女進行的咒靈袱除儀式。而任務執行人是加茂同學和山本同學,你。”
噢,她記起來了。
委托人是名叫依田光紀子的女性,離婚後和女兒相依為命,為此每日早出晚歸,忙于生計。是她發現了家中被人清理幹淨的怪事,又适逢遇到了以“除靈活動”為借口的二人。于是就在公司的任務完成後她和加茂笃正順便去了當事人家裡一趟。
這也是渡邊愛第一次和擁有智慧的咒靈對話。
不,算上武山裡的“花禦”,“如”應該是遇到的第二隻了吧,她暗想。
“既然有報告,那我們遇到了什麼人,又做了什麼事還需要額外解釋嗎?”渡邊愛漫不經心地說。
“任務的事我們已經知曉,但另一位……”男人暗示道,“岸谷浩介先生和依田光紀子小姐隻有一牆之隔。”
“如果沒有證據,你們就不應該問出口。”渡邊愛露出愠色。
“在那個男人的身上,我們檢測到了咒力殘穢。”他仿佛親眼見證了這場兇殺案,能讓作為法官的他無比自信地作出死刑判決。
“哈?咒力?”渡邊愛控制不住表情,甚至帶有點擠眉弄眼的意思,“那沒有咒力的禅院甚爾豈不是這世界上最不可能殺人的人嗎?大人們,如果就拿着一丁點硬找出來的證據來浪費學生睡眠時間的話,你們才是殺人犯。”
“你什麼意思?”他很惱火,試圖用更響亮的嗓音壓過她一頭。
轉而,男人似乎意識到話題被帶偏了,“請回答我們的問題。”
“現在總監會已經淩駕于整個國家之上了嗎?你們可以無視法律,不求證據,私自審問治罪于學生了嗎?”渡邊愛的話如機關槍似的掃射所有人。
“你是咒術師,我們總監會有權對你的行為進行管理。”他反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