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發話之人沾沾自喜揮舞扇面操縱死屍們沖入灰塵,“我果然沒看錯你。”
緊接着一陣風吹跑了濃煙與熱浪,視野猝然開闊,男人驚訝的神情定格在臉上,騰空躍起的屍體們被一條鎖鍊刺穿,宛若巨龍降下天罰,爆裂聲如雷鳴劃破蒼穹。
隻見那山本未來單膝跪地,黑瞳目不轉睛地注視自己,手臂垂下二指觸地,地面頓時溝壑縱橫。
禅院茂昌後撤幾步,不料想腳底不穩,以他為中心向四周蔓延出現了不規則的裂痕,因而壓低身形,恰好顫動停止,眼珠子左右移動,計劃着躲避路線。
渡邊愛當然不會給機會反抗,她已經學會如何将火焰與咒力結合控制萬裡鎖了。
對手索性操縱成批量的死屍阻礙,而就在幾秒安靜後,鎖鍊不由分說地從地底鑽出來,包圍了禅院茂昌以及傀儡們,宛若冬眠蘇醒的巨蟒,瞬間咬住獵物将其絞殺。
松本憐子在沖擊下脫力滾到一邊,慢慢爬起身斜靠在水泥牆邊見到學生行雲流水的操作與不知從何而來的咒具,瞪圓雙眼,全然忘記了她是可以眨眼的。
鐵鍊将人與死屍一圈圈圍困成小山丘,最頂部是露出半截身體的禅院茂昌。
“Checkmate.”
渡邊愛走入男人視線,笑意盈盈,語氣輕佻揶揄,踩住禅院茂昌失手掉落的扇子,向後踢到老師跟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男人毫無畏懼,反而五官猙獰,興奮狂笑,“有趣、實在是有趣!”
“都快死了的人,我想我們還是說點有用的。”
“死?小蟲子,這是重生!”禅院茂昌雙手緊貼腰側無法動彈,但耐不住他激動地晃動上半身,仿佛是條被一分為二的魚,尚存氣力掙紮,“我會賜予你最高的哀悼……”
“重生?”渡邊愛搖頭,“我可從沒聽說過有人要在地府重生的。或許,你可以說出同夥,邀請那人跟你一起下地獄。”
“你不是已經看到了嗎?”
禅院茂昌頓時神色平靜,劉海的陰影遮住眼睛,渡邊愛順着他的目光聚焦于刀柄末端垂下來的小木盒上。
忽然意識到問題,立刻她回頭叫住老師,可惜為時已晚,扇面冒出白煙,上面一片空白,緊接着頭頂烏鴉盤旋,細看腹部與翅膀露出了白骨。
就在松本憐子舉起弓箭射向怪鳥時,渡邊愛極力推開她,左肩被一隻從側邊偷襲的野狗咬住。
牙齒刺入皮膚,她怒視動物猩紅的眼睛,耳畔是野獸低沉的吼叫,五指掐住它的脖子,另一手揮舞刀劍将其攔腰斬斷,倒下的屍體化作黑氣消散了。
“不要緊吧!?”
箭已射向天空,松本憐子剛想跑到學生身邊,地底鑽出一隻野獸,她将弓箭抵擋在身前,避免遭到直接撕咬,而這頭兇獸力大無比,認準了獵物就永遠不會放走,不斷扭頭拉扯。
渡邊愛忍着劇痛,二指一揮操控鎖鍊捆住那隻畜生的後腿猛砸在牆壁上。萬裡鎖過于龐大,一大半還與詛咒密不可分,因此她的操作越來越笨拙。
憐子這邊拼盡全力,将最後箭射向學生後側。幾隻妄圖偷襲的野狗一命嗚呼,而就在巨大咒力下,弓箭四分五裂,散落在了地上。
而她絲毫不顧及武器損毀的現實,三步并兩步扶住站立不穩的山本未來。學生鎖骨下一排齒痕,鮮血汩汩直流,腥味撲鼻,她緊鎖眉頭,痛在心裡,不忍又流下眼淚。
“禅院茂昌呢?”渡邊愛沒料到扇子的真實作用,剛才為了救人将後背露給對手,現在鐵鍊頂端的男人趁亂消失,頓時脊背發涼。
要是過去的自己,無論如何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先殺死敵人。
松本憐子知道學生的傷口受到詛咒的侵蝕要是不緊急處理,會威脅生命。但眼下,狡猾的男人留有後招,她們必須要盡快處理完這一切。
“都傷成這樣了,還想去哪?”她拉住就要行動的山本未來,聲音輕顫,目光嚴肅,“又一個人自顧自的,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明白現在不知有你一個人在戰鬥……”
就在不一會兒,二人被野狗、烏鴉還有死屍圍困。渡邊愛絕對不能再給禅院茂昌第二次機會。她一邊思考,一邊要用萬裡鎖逼出男人。
“未來,不要在逞強了。你不是還有我嗎?”
松本憐子的聲音持續,渡邊愛的手腕被拉住,老師的話令她僵在原地,心髒劇烈跳動。
是因為戰鬥緻使腎上腺素飙升?像有什麼東西在身體裡滋長,馬上要撐破胸口,那個地方一直悶悶的,透不過氣。
此時鼻子冒出股熱流,上手摸去,是血悄無聲息地流淌了出來。
“禅院茂昌不可能獨自完成領域的。”默默接受松本憐子拿來的外套包紮在傷口外,渡邊愛警惕四周,“他将詛咒封印在領域内側,作為咒力的源泉,所以才成為了領域的掌控者。現在我拿到了萬裡鎖,封印徹底解除,你看那些植物,不出半小時應該進化成特級咒靈吧。”
“也就是說他現在再也無法控制領域了嗎?算是個好消息。哼,沒想到傳聞中的萬裡鎖竟埋在這種地方,畜生還真有本事。”
“不一定。可别忘了,這裡還有武山神社。種種迹象表明在他之前已經有類似術師的人來過。這一點等我們出去再說。”
絕境之中學生能保持冷靜,弄清事情的原委,未來和由基一樣絕對是咒術師裡的佼佼者。
松本憐子安耐疑惑,急切道,“你傷得那麼重,實在不宜繼續戰鬥,我們不如趁現在躲起來。其實昨天,我用了加密方式聯系了正道,我失蹤那麼久,他們一定會來的。”
“可靠嗎?”她想确認救援是否都是自己人,可沒等二人交流完,野獸們往中間撲了過來。
頃刻,響聲劇烈,黑氣缭繞,無數粗壯的莖幹破土而出,上頭深綠的疙瘩在幾秒内橫生出一人多高的葉片。
一聲悶響随之而來,禅院茂昌被巨型植物拍倒在地,口吐鮮血,抹了把嘴唇擡頭朝她們獰笑,“原來如此、果然如此,小蟲子,你還真能影響領域……對我的研究很重要,隻可惜時間來不及,我必須得毀掉你了……”
看來,今晚必然要殺個痛快。
“如果再不進攻,死的可就是我們了。”渡邊愛語氣輕松。
“可是……”
“憐子老師,無論别人怎麼想,你首先要重視自己的存在,其次要相信自己。”渡邊愛看出松本憐子的不安,露出微笑,無視男人唧唧歪歪的戰前宣言,“我來正面對付禅院茂昌,您假裝掩護想辦法繞到後面。等時機成熟,說不定我們還能從他的嘴中得到點有用的信息。”
說完,渡邊愛重重拍了拍她的肩膀,立刻沖到了禅院茂昌面前。
“等等,未來——!”
回應憐子的隻有二人的打鬥聲,野獸的低吼,水泥地面的破裂聲。
又不是什麼熱血少年漫,單憑幾句加油打氣的話能覺醒能力,明明她的弓箭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