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他其實最在意家主之位了。”
“看來是大家都知道的秘密呀。”
“我隻是奇怪,為什麼是關禁閉?似乎有點過于正常,或者說無關痛癢。”
“大概與你的身世有關吧。”松本憐子将書本最上層的紙拿給渡邊愛,“未來,你已經成功讓他記恨上了。”
也是因為學生家世凄慘,身邊沒有靠譜的成年人,所以才一直關注她的動向。本打算繼東條純後,讓校長答應自己做她的班主任,沒想到兩人想到一塊兒去了,提供了很多便利。
這是一張揉成團然後再展開攤平的報告,上面記錄着山本未來的個人信息,靠左側的人像照片上被劃了幾道混亂深凹的痕迹。
“他走後我從垃圾桶裡翻出來的,上面應該是指甲印記。”
渡邊愛将手指按在刮痕上來回摩擦,宛如親眼見證對方的憤怒,“很期待接下來他們會做什麼。”
“我還是跟正道和由基說一下情況,讓他們回學校幫忙吧。”
“暫時先等等,盡量不要打草驚蛇。”
再者,由基應該知道她已經回高專了吧。
作為幻術師,僞裝易容是家常便飯,但第一次長時間假扮另一人,若要認真審視現在的樣貌,她像是戴了一副似人非人的面具。
“未來……”
“我隻信任您。”
她的學生擡起頭,聲音懇切認真,黑色的眼睛一動不動地注視着自己,嘴裡仿佛在吟唱咒語,将她們的命運用五彩毛線織成巨網。
未來真像個小魔女啊。
“好……那你先要把知道的全部告訴我。”
*
1999年9月21日 12:45
時間回到下午,渡邊愛處理完“白菜”坐在咖啡廳開啟手機,最早一條短信是來自九十九由基的“考試加油”,緊接着是松本憐子對她進行短信和電話轟炸,其中還參雜着木村幸的“威脅”消息。
将頁面拉到最底部,由基的訊息已經變暗,彈出“删除”的提示框。
渡邊愛應該做出渡邊愛的選擇。
比如,殺死山本未來,丢掉戒指,以透明人的身份進入高專結界,查出天元所在之處,要是幸運的話就可以回去了。
同時,沒有了山本未來,他們的計劃就會落空,所有人回歸正常生活。
到時候東條純死亡的巧合、“禅院先生”是誰、校長消極暧昧的态度、藏書閣後面的洞、被滅口的暴力團、失蹤的學生都随着山本未來的消失而淡出人們的視野。
她要行動起來,找到安全的藏身地,調查有關天元的所有信息,制定方案與備選計劃……
“要保護很多人。”
渡邊愛突然站起來,是巴勒莫教堂的鐘聲劃過群山,穿過街巷,開鑿出一段悠長筆直的道路延伸至遠處藍白色的天際線。她的身軀宛如燒紅的鐵塊跌入冰冷的湖水中,奧莉白色的小鬥篷,歡快的聖誕歌曲,還有羅莎阿姨的臉……
她記起更久遠的過去了。
“對不起,奧莉,還有羅莎阿姨。”
走到電話亭,撥通一串号碼,嘟聲後:
“您好,這裡是松本憐子,請問您哪位?”
“東條純。”
“你是!未來,考試不考,打電話也不接,到底跑哪裡去了,知不知道你的處境很危險!”
平時稚嫩可愛的嗓音變得像是小孩哭泣聲,上氣不接下氣。
“東條純死了。”
“……所以你?”
“不是。”
“我就知道是他們發了瘋連孩子都不放過,什麼都不查,一拍腦袋都怪到你頭上的。現在電話不方便,我長話短說有人要來抓你,所以先别回學校,告訴我你在哪裡,我倆先商量清楚。”
“現在還不行。某人已經上鈎了。他的死和我今天沒去考試正好對應,現在要來抓我,說明他們另有打算。”
“這一點我不是沒有考慮過,但你應該相信老師。”
“對不起,讓您擔心了,我現在很安全。”
“你啊,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叛逆小鬼頭,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如果太早回去,或是不回去都沒有意義。”
“你想做什麼?”
“我猜測失蹤學生曾經進入過藏書閣,而且似乎與今天一系列事情有關。”
“什麼?!失蹤學生???你要解釋清楚!”
“我想證實他們的企圖,就要把自己作為誘餌,讓事情發酵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所以無論如何我今天一定會回學校,然後再和您解釋的。”
“太冒險了。”
“去年的事情已經讓您困擾許久了吧,現在機會就在眼前,下一次就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了。”渡邊愛用的是公共電話亭,看着沿街午休外出的白領,白色襯衫像是萬神殿前羅通達廣場上的鴿子,“放心,我能打通您的電話,說明他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我身上。”
“不,我在擔心你。你從哪裡得到的消息。”
她别過身靠在機器上,咬着下嘴唇說不出話。
“喂?”
“一位非常可靠的朋友,”手指卷起電話線立刻松開,擦掉額頭的汗水,“是高專的學生,您也認識的。所以,您願意和我賭一把嗎?”
“如果不是你想的那樣呢。”
“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需要等待。”
“如果發生危險,我會用我的辦法來解決。”松本憐子徹底冷靜下來。這不是遊戲,是生死博弈,她相信從不開玩笑的未來,同時更想保護她。
“好。首先,寝室床闆下面的書需要您幫忙拿出來;其次在他們那夥人面前就繼續當聯系不上我;最後關鍵在于今晚誰會出現,無論是誰,我會想辦法激怒這個人,到時候就要靠憐子老師的觀察了。
“一二我明白,我會裝作很急、很生氣,雖然現在為止我還沒完全消氣……不過第三件……”
“我會注意分寸的。”
“今晚21:00前你必須要回到學校。”
“嗯。”
“那你現在要去哪裡?”
“還有些事情需要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