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印記是怎麼來的?”
“大概是葡萄。”
“家裡是種葡萄的?”
“我的舊媽媽是守林人,而我才是真正幹活的那個。”日珠挺起胸膛得意道。
“舊媽媽?”
“對!我已經找到新媽媽了。”
渡邊愛起身俯視坐在位置上吃飽喝足不着調的小姑娘,“我會把你送到交番的,祝你早日找到家人,新家人。”
快步走到門口,發現日珠依舊坐在凳子上,“怎麼了?”
“日珠今天沒穿鞋,所以姐姐能不能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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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孩子的情況我們已經知曉了。您如果遇到這類事,千萬不要像今天一樣帶她在外面閑逛,請務必盡快送到這裡,她的家人肯定十分着急。這類案件我們遇到過不少,要相信······”年輕的警////察對渡邊愛滔滔不絕地糾正問題。
小店裡她聽見日珠的請求後,默默注視着女童,透過面前的人隐約看到了妹妹,還有六眼的影子。
明明才離開幾個月,卻像是過了好幾年,她暗自想道:在時間流速相同的前提下,若再找不到辦法回去可就要永遠錯過奧莉的成長了。
渡邊愛緊握的拳頭又松開,走到日珠近前,解下外套裹住女孩全身,把人抱在懷中。
等到離開交番,外面靜悄悄的,周圍住宅已然暗了燈。站在路燈底下,她回頭望了眼對她招手的日珠,轉而又獨自一人走在街上。
無意識地搓搓臂膀,外套已經給了那個小姑娘,好在幻術與咒力的循環運作讓自己不至于那麼冷,甚至脊背處的汗水還在往外冒。
她想念西西裡島的夏天,酷暑中海水淹沒全身,冰涼又苦澀;岸上橙子味的汽水又立馬喚醒疲勞的感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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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阿佩羅橙光。”回憶至此,渡邊愛從貴妃椅起身,坐在了床上品嘗完一口橙黃色的酒水,嘴中草本的苦味與柑橘的酸甜正适合此刻。
旁邊鼓起的一團被褥忽地被頂開,掀起的風撲在渡邊愛的臉上。
男人聽見了她的聲音,猛得坐起身,大口喘氣,長發散在視線裡,轉過頭難以置信地看着她。
“傑,這是一個好夢吧。”她聲音很輕,倘如還在夢境裡随波逐流。
成年後便一直輾轉居住在各種酒店裡,對她來說晚上隻需要一個能睡覺的地方,平時裡不必多花力氣在打掃和吃飯上,如此可以随時離開,随時出現,無憂無慮。
這家酒店在心裡能排入前三,不止有柔軟舒适的床,貼心的客房服務,夜晚還能觀賞到城市璀璨的燈光秀,因此渡邊愛打算再多住幾個月。
而夏油傑可沒有那麼安逸,他警惕四周,觀察陌生的環境。即使理智告訴他這裡是現實,但身體尚無法擺脫夢境帶來的不适。在夢境中遇見理子妹妹,還看見快樂玩耍的女兒們,而他像是被困住,感官真實,但又無能為力,等到醒來竟然是晚上了。
他呆坐半天,直到渾身冷顫,才發覺上半身赤//裸,趕忙确認底下的情況,才算是放心下來。
“衣服很髒我讓酒店去洗了,”渡邊愛慢悠悠地等待着男人作出反應,順手脫下長袍披在了對方身上,“這裡空調溫度低,你先穿這個。”
“渡邊女士?”夏油傑遲疑。
“下午你中幻術暈過去了。不過夢境互通,你見到的枷場姐妹是真實的,她們将會和奧莉住一段時間。”拿出手機,屏幕上是奧莉與雙子的合照,角落還有一顆白色腦袋對鏡頭比手勢笑得不亦樂乎。周圍大大小小的紅色愛心一看便是妹妹的傑作,“六眼,不,你的好朋友也會幫忙照顧的。”
剛剛收到訊息的渡邊愛欣賞完奧莉的絕世美顔後,竟對這張合照産生了不好的預感,如果和那誰以後有了孩子,大概也是這副模樣吧。
于是她決定稍後把照片打印出來,單獨剪裁下妹妹的部分!
而夏油傑像是件精美的蝴蝶标本,翅翼上的銀針讓自己無法動彈,不得不感受衣服上的餘溫。沉默間,身體變得誠實不再顫抖,皮膚上傳來絲滑觸感,指尖摸到凸起的刺繡,微光中的鳳凰與團龍正注視着他的臉。
“你一定有很多想問的,”她側身單手撐着床,挽起發絲,津津有味地看着盯着手機又看向自己的男人,“同樣這幾年我有很多話想要對你說。不如先去洗個澡,等吃完飯我們再聊。”
随着手機屏幕暗下,渡邊愛起身離開,想要留給他更多考慮的時間。
要反擊,動起來,快給我動起來啊!夏油傑此刻内心拼命嘶吼。他可是極惡詛咒師,曾經發過誓要殺光所有猴子,隻要動動手指頭發動咒力就能從這裡一路殺到底!
窗外明月高懸,不遠處的航空障礙燈正有規律地閃爍,城市進入睡夢,室内寂寥無聲,想象中的災難場景并沒有發生。
回憶起昏迷中摯友的聲音,現在女兒們還在她的手上,家人們也不知是否已經安全撤離,還有為什麼當年她告訴自己叫山本未來而不是渡邊愛,以及把自己抓來的目的是什麼?按照目前局勢,百鬼夜行還未開始,他的計劃就流産了,之後若還想翻盤更是難上加難。
另一邊,渡邊愛走到床頭才想起什麼來,停下腳步高大細長的黑影投射在他的臉上,“别忘了我們說好的,傑要叫我愛喲。”
女人面無表情地盯着自己,夏油傑的視線不自覺地往渡邊愛身上瞟,在經過胸前時宛如觸電般重新彈到她的臉上。
原來,她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