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不管是“大人不記小人過”還是“小人不記大人”的道理,今天能饒過她們大抵是這座小小免費公園的功勞,相比多損耗一塊草皮,臉上就多沾到一滴老頭子們瞎操心的唾沫星子。
所以,他選擇不計較這些,就當自己外出閑逛,意外遇到她們。
嘴裡含着塑料棍,獨自穿梭在巷子。耳邊已不是時下熱門的動畫主題曲,而是富有昭和氣質的《春よ、來い》。
正打算切歌的手停了下來,聽着曲中沉穩的女聲輕喚春天:
今でも返事を、
待っています。
(直至今日我依然,等待你的回音。)
就這樣伴随音樂七彎八拐尋了半天,發覺無論朝哪個方向走,始終都會回到原點。
真是難為東京人生活在這種地方,他邊想,邊蹬上大樓試圖從空中眺望全景。
可站在樓頂時,他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迷宮似的布局以他為中心,往四周蔓延開來。
耳畔接着是:
春よ、
まだ見ぬ春。
(春天呀,還看不見蹤影的春天呀。)
心想要是碰見“鬼打牆”的事情被别人聽去了,特别是禅院那幫家夥,可夠他們“關心”一整年的。
思緒飛揚,暗道不妙,咒力像是湍急的水流湧現在面前,他能感知到一切,卻無法處理亂如麻的信息。
飛躍樓與樓的間隙,停下腳步,他伸出手隔空觸碰到眼前的透明障礙物。
六眼能掃描出建築的咒力殘渣,再根據流動趨勢拼湊完整的圖像,像是蛛網上的獵物,隻要輕輕顫抖,蜘蛛就能感知到它的存在。
由此決定了他看待事物的方法和普通人不一樣。好比别人還在“看山是山”的level 1,而他能看清山上的每棵樹,每隻鳥。
按照現在的情況,有人在沙盤上作畫,并将全部地圖信息載入六眼,等待他的抉擇。
如此一來,難道說是進入了别人的領域?
心想這才意識到事态發展不利,自己未免也太後知後覺了些。可必中效果還未傷及自身,甚至連無下限都可以正常使用,估計其内環境暫且僅作用于五感。因此,不排除該領域有特殊規則外,他揣測敵方是出于試探的目的而沒下死手。
猶豫片刻,他使用落花之情準備時刻防範,随時中和必中效果。
此招才學會不多時日便能在戰場上熟練運用,他果然是個天才。
憑借剛才跑動跳躍似乎并未對領域内部産生影響,由此能進一步推測觸發機制或許是要找到躲藏着的術師。
五歲以後,再也沒人陪他玩躲貓貓了。
又念及無法确定身處何方,要是動靜鬧得太大,之後處理起來相當麻煩。
這是腦海中浮現出她倆的身影,忽然意識到比起通過名字和穿着記住一個人,他還可以憑借咒力差異識别不同的對象。
現在需要将咒力注入接觸到的物體中,慢慢地分散到各處,他相信很快能摸到封閉領域的邊界,找出隐藏在其中的術師。
就在細微之處,像是滴在蛛絲上的露珠,引發極其微妙的不和諧,就是他要找的人!
他握緊拳頭,就朝眼前空牆砸去。頓時,拳風破開紫氣,目之所及皆是白茫茫一片,他順勢借力彈跳,向下俯沖。
前一秒還在樓頂,下一秒他感覺古怪異常,團團白霧消散,原是站在淺池中,身後堤岸上是居民樓。
腳被污水覆蓋,傳來陣陣涼意,俯下身能看見黑水上附着的油膜。
等意識到無下限處于停擺狀态時,白皙的臉上已經沾上幾滴飛濺而出的水,飄來的塑料袋被小腿阻攔,酸臭味侵入鼻腔熏得他呲牙咧嘴。
“有趣。”擡頭異常興奮地看着高大的人影,不顧耳機線掉入污水中,“九十九由基,以及那邊的術師,你叫什麼?”
*
男童聲音稚嫩,兩片嬰兒肥裡是藏不住的紅暈。
渡邊愛讨厭這樣。這會迫使她記起以前奧莉赤腳飛奔在花園的草坪上呼哧呼哧地和自己玩捉鬼遊戲的場景。
“艾登斯”她冷聲道。
妹妹要是變成這幅模樣可就糟糕了。
“诶?诶!是艾登斯嗎?”同行的九十九由基用手肘頂了頂她驚呼,“所以是奧莉·艾登斯?”
渡邊愛瞟了一眼大呼小叫的人,攫住手肘以示警告。
“怎麼樣,有奧莉可愛嘛?”女子低聲調侃。
“你在說什麼呢,由基。天底下沒有人會比奧莉更可愛的。”渡邊愛神色嚴肅,語氣不滿。
聽聞後,九十九立刻合掌忏悔,“抱歉,艾登斯女士。奧莉是世界第一可愛的小朋友。”
“九十九,這就是特級的實力嗎?”男童不屑,“别得意得太早,本少爺遲早會比你強的。”
她們互相對視,九十九由基疑惑道:“你說什麼?”
“啧,本少爺,遲早會在你之上的。到時候你就知道……”
“你聽見這孩子叫自己什麼了嗎?”九十九直指男孩,拽着她的袖子。
“是本少爺。”渡邊愛别過頭向不遠處張望,漠然道,“我們得走了。”
“對,啊哈哈哈哈!Oh my god,都快21世紀了,怎麼還有人稱呼自己是本少爺!好土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