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誰?
林鏡已皺眉,原來方不徊說的“看不清”,是這麼個“看不清”。
片刻後,她猛地反應過來:“方不徊,不對。空間真有異動,屠于曼早該察覺了。這是幻境?”
“應該是。”方不徊的聲音同樣凝重,“我的土遁也用不了。”
“這是外面那個小女孩的記憶?”林鏡已盯着那團霧氣,“怪了,為什麼看不清她的臉?”
“寄生體?”方不徊猜測。
“不像。”林鏡否定得幹脆,“寄生體沒必要用霧氣遮掩,裝可憐迷惑我們。”
視野被櫃縫和床角限制,隻能看到小女孩藏身之處。她在躲什麼?房間裡潛藏着危險?
一片微小的棱形鏡片從林鏡已指尖無聲滑落,滾出縫隙,悄然映照出房間其他角落。“門外有人。”林鏡已的氣息驟然收緊。
吱呀——
話音剛落,門被粗暴推開。
一個渾身散發着濃重酒氣的男人搖晃着闖入。櫃中兩人屏息凝神。
“啧……不像善類。”林鏡已無聲判斷。
那小女孩藏得并不深,床底根本擋不住人。
這個男的要進來找人嗎?不會先找到衣櫃裡的他們吧?搜索房間的人,怎會放過檢查櫃子?
還好,他先去了床邊。
男人走進了兩人的視野中,沉重的腳步聲逼近,眼看就要走到床邊——
林鏡已指尖微動,正待出手救下小女孩。
噗!
一聲沉悶的輕響。
視野中,男人的身軀毫無征兆地爆開,化作一團濃稠的血霧,瞬間彌漫開來,濃烈的鐵鏽味似乎穿透了櫃門。
“死了。”
林鏡已:?扮豬吃老虎啊?
林鏡已瞳孔驟縮,随即困惑,“這女生像是玩家啊。”她輕歎:“什麼情況?”
"她好像發現我們了。"林鏡已捂住方不徊的嘴:"噓。"現在他倆的玩家天賦受限制,不宜和副本生物發起正面沖突。
但事與願違,身上的血霧未散的小女孩向櫃子走過來了。
“嘶,不會動手吧?”
“……要動手?”方不徊肌肉贲張,下意識把林鏡已擋在身後。
櫃門被猛地拉開!刺鼻的血腥味撲面而來。一股冰冷刺骨的殺意瞬間将兩人攫住,幾乎令人窒息。
然而,那殺意卻如潮水般,突兀退去。
林鏡已心髒狂跳,不明所以。她猛地擡頭——
對上了一雙深不見底、宛如黑洞的眼睛。
更令她茫然的是,小女孩臉上那層霧氣,此刻如煙消散。露出的面容……
清晰無比,赫然是她自己的臉!
林鏡已茫然但還沒有失去理智,保持防禦的姿勢。
女孩站在彌漫的血霧中,小小的身影沾滿猩紅。那雙黑洞般的眼睛,此刻清晰地映着林鏡極度震驚的面孔。沒有孩童的懵懂,隻有一片死寂的冰寒,以及……一絲極淡的、仿佛确認了什麼的了然。
“你……”林鏡喉嚨發緊,吐出一個字便哽住。
方不徊全身肌肉繃如岩石,将林鏡護得更緊,警惕地注視着這詭異的小女孩,随時準備應對可能的攻擊。
如果林鏡已能看見,其實迷霧之下是屠于曼的臉。
屠于曼的目光在林鏡臉上停留片刻,接着,她對着林鏡已的方向,極其緩慢地,點了一下頭。
不是問候。
更像是一種确認,一種标記。仿佛在說:“我認得你。”
屠于曼安安靜靜,突然意味不明地說:“你會死。”
什麼?說什麼屁話呢?林鏡已對着這張自己的臉不屑地挑眉:“人都會死。”
屠于曼點頭,垂眸視下:“但是你很快就會死。”
林鏡已聽到這話沒什麼反應,反倒是方不徊白了臉,語氣急切:“為什麼這麼說?”
屠于曼漫不經心說:“我看到了。”
方不徊憋着氣,,手指不自覺地發抖,悶聲開口:“誰殺了她?”
林鏡已皺眉,對身後的人說:“她在瞎說,你别放在心上。”
“誰殺了她?”方不徊僵硬地重複。
屠于曼笑:“她信任的人。”
說完這句話,屠于曼不再看他們。仿佛失去了興趣,又或是達成了某種目的。
她轉過身,小小的身影徑直穿過尚未散盡的血霧,走向房間那扇破舊的門。步伐很穩,帶着一種與年齡和此刻場景極不相符的麻木與漠然。
身後的人在說話,林鏡已極力勸說方不徊别把這話放在心上,甚至顧不上離開的小女孩。
吱呀——
門被推開,門外是濃得化不開的黑暗。
她沒有回頭,小小的身影融入那片黑暗,如同水滴彙入墨池,瞬間消失不見。
隻留下濃重的血腥味,和一室死寂。
櫃門依舊敞開着,冰冷的空氣裹挾着鐵鏽味湧入。
“鏡已姐,我會護着你。”方不徊緩緩松開護着林鏡已的手臂,把她拉起來。“無論遇到什麼,我都會護着你。”
“诶你别放在心上,鬼知道她是不是寄生體。”
林鏡後背緊貼着潮濕的木闆,她不在意剛才聽到的話,倒是剛剛對上那張臉的時候,她被吓了一跳。
林鏡已強行壓下混亂的思緒。“她的臉和我的一樣,之後如果遇到她,千萬不要弄混了。”
“嗯。門開了。我們要出去嗎?”方不徊問。
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