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号越是這樣的态度，屠于曼越是肯定她的猜測八九不離十。副本劇情線裡，不會出現太多冗雜信息，現在看來，當時執刑台上看到的鍘刀投影也是一個線索。

——這個副本裡，數據化成的東西能作用在實體上，達到以假亂真的效果。

屠于曼呼出一口氣，回憶自己遇到過東西和人裡面，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心煩氣躁下一腳踹開宿舍門闆。

夏萊正看着沈元毓，研究要怎麼讓她醒過來，結果嘭地一聲房門被踢開，屠于曼急匆匆進來。

隻聽屠于曼問：“你記不記得巫與雲什麼時候進入采選部門的？”

“你來的第二天吧。”夏萊起身給屠于曼讓出位置：“嗯？怎麼了，有情況？”

“她可能有點問題。”屠于曼不能說對夏萊是完全信任，因此她并沒有和盤托出，隻撿了最輕的一部分說：“還有林挑，兩個人身上應該都有一部分異化了。”

這一下信息量有點兒大，夏萊皺起眉頭：“異化？巫與雲當時救了你一命，我看她挺清醒的，應該不至于要害你吧？”

屠于曼聞言：“救我？”

她說：“什麼時候？”。

“就這個循環裡。我當時就在邊上看着。”

這件事情屠于曼完全不知情，她面無表情，夏萊看不出來她的想法，屠于曼眼睛向右滑，低頭看向沈元毓：“她頭發上是不是又出現那種東西了？”她絲滑地轉移了話題。

“是。”夏萊掀起一點點被子，沈元毓的頭發上結滿了晶體，居然比屠于曼離開之前還多。

夏萊說：“看不出來這些是什麼東西，但是挺鋒利的，我的手被它割了條口子，還挺痛。”

屠于曼看到夏萊手上的傷口，眯了眯眼睛，“這是它割的，這麼深？”

“是啊，你說這不會是她的天賦吧，昏迷的時候把自己變成一個刺猬。”

屠于曼沒心情聽夏萊開玩笑，而是若有所思地伸手碰了碰沈元毓頭上的結晶，她現在像個機械寶石人，屠于曼手指碰到那些結晶的時候，猛地一縮手。

“怎麼了？割到了？”夏萊問。

“不是。”屠于曼語露意外：“有電。”

“啊？”夏萊滿頭霧水。

屠于曼則眼睛一亮，拿出螳螂巨鐮，用刀柄磕了一塊比較完整的晶體下來。

“不是。”夏萊說：“這樣對她沒影響吧？”

“不清楚。”屠于曼語氣匆匆：“你看好她，沈元毓有大用。”

夏萊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看屠于曼現在有條不紊就要往外走，莫名生出不好的預感：“你要去哪裡？”

“去找巫與雲。”屠于曼連頭都沒有回，提醒道：“不要戴采選工作牌，看好沈元毓就行。你最好能一直記得自己的名字，夏萊。”

......

屠于曼告訴夏萊别戴采選工作牌，自己卻一意孤行直接闖了上去。

飛速上升的升降梯就像是沖天的龍頭，此時裡面的血迹已經被清洗幹淨，然而屠于曼知道自己頭頂上就是一堆屍體。

叮咚————

升降梯在采選部門的樓層停下，門自動打開，刺眼的燈光傾瀉而入，屠于曼忍不住眨了一下眼睛，

屠于曼擡眼，目光掃過外面黑壓壓的一片整齊人頭，感覺身邊的空氣開始稀薄。

昨晚空無一人的采選部門此時坐滿了人。

各個穿統一的西裝，用同一張臉，像是待啟動的仿生機器人一樣保持一樣的姿勢一樣一動不動。

屠于曼呼出一口氣，這沒什麼大不了的，自己在螳螂眼監視器裡已經看到了。

采選工人屠于曼進入采選部門，無機質的攝像頭一瞬間把屠于曼包圍，簡直像統一方向的刺刀。

幸運的是，沒人對屠于曼的到來産生任何反應，這些員工完全是一副人機的模樣。

屠于曼無視那些監控器，目光從左掃向右，然後在一個方向停下——明明在場的所有人都共用一張臉，穿着同一身衣服，屠于曼卻在人群中一眼認出了巫與雲。

她眼神空洞迷惘，身上冷肅的氣質完全被人機感同化，在電幕上盡心盡力地圈出飼料原料的預備役。

屠于曼不确定巫與雲現在有沒有自我意識。

屠于曼朝着巫與雲走去。

此時巫與雲面前的電幕不在屠于曼的視線範圍内……然而，随着屠于曼慢慢靠近，她看到了巫與雲面前的電幕上顯示着什麼。

采選部門，巫與雲面前的電幕監控顯示的畫面就是這裡：無數同質的黑西裝員工中，隻有一個站在過道上，像是一片整齊的菜地裡長歪的蘿蔔，歪着頭看一個同事的電幕屏幕，動作和此時的屠于曼如出一轍。

屠于曼眨了眨眼，電幕監視的黑西裝員工也眨了眨眼。

——這是自己。

屠于曼太陽穴的青筋跳動，腦子嗡的一聲。

又是這樣。

而更加緻命的是，電幕上，屠于曼已經被圈出來了。

屠于曼想，自己被巫與雲害慘了。

到了這種地步，屠于曼反而笑了。

自己當時就該找出智能，暴力通關副本。

就在屠于曼冷笑時，她聽到自己身後的升降梯打開的聲音。

然後巫與雲面前的電幕上，屠于曼的背後憑空貼上了一張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