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哈利說,“你們是敵對關系,互相罵倒也正常,但他侮辱格蘭芬多,難受的難道不應該是媽媽嗎?”
這話一出,面前的兩個人都愣住了。
那天晚上的一切隻不過是一場曠日持久的針鋒相對的導火索,于是,矛盾的雙方都沒有注意到,當時最為尴尬無措的或許不是被各種咒語打得滿地找牙的詹姆和小天狼星,也不是臉上挨了一拳狼狽跌倒的斯内普,而是沒有被這場戰鬥波及到一點的莉莉。
大概過了十幾秒,小天狼星才慢慢開口:“你說的對……莉莉幫着他來對付和自己同院的我們,但說到底,莉莉也是個格蘭芬多,他說的這些不也是在罵莉莉麼……”
“我差不多都能猜出來之後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我從來不知道媽媽以前和他是朋友……他們遲早有一天要大吵一架然後互相疏遠。”哈利歎了口氣,“他對媽媽挺好的,但大部分人都不想要這種好吧……特别是你們那個年代,各種矛盾本來就很深。”
“我們之間的梁子就是這麼結下的。”詹姆說,“那之後我們經常互相往對方盤子裡加料,在走廊上丢惡咒什麼的……那時候太瘋狂了,學校就是社會的縮影,事故層出不窮,教授無力管束,各種小團體橫行霸道,所有的惡作劇都是真正的惡意,哪怕你在學校都有可能送命。大概從我們四年級開始,一些高年級的在校學生就變成真正的食死徒了。你無法想象身邊的哪個同學會突然失蹤,人心惶惶,隻有那些黑巫師在狂歡。”
“一切都爛透了。”小天狼星接道。然而哈利有種錯覺,他總覺得他教父的語氣裡帶了點不知緣由的興奮,“全是瘋子,哈利,你能想象有人會在學校裡用不可饒恕咒嗎?你能想象去一趟霍格莫德村都會有人被帶走嗎?我眼睜睜地看着我自己的堂姐在翻倒巷折磨我的同學,我沖上去和她對峙。我削掉了她的頭發,她讓我的半條腿失去知覺三個月,然後我被我媽關了禁閉,因為我‘和泥巴種堕落到一起,傷害自己的家裡人’。”
哈利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姑媽被關在阿茲卡班,隻是家裡從來不會提到她:“你那時候一定還沒成年,她傷害你才是更不對的事吧?”
“她才不管我是四歲還是十四歲呢。”小天狼星擺了擺手,“我四歲的時候她就會因為我說她偶像的壞話而抽我耳光,我那時候雖然還不知道黑魔法是個什麼東西,但我堅信她喜歡的一定不是什麼好玩意兒。”
“安多米達姑媽怎麼會有這樣一個姐姐……”
“我和安多米達才是家族異類,你想象不到他們最瘋的時候能有多糟。他們把加入小湯米那一邊當成至高榮耀,恨不能全家打包投靠伏地魔。”
“西裡斯在那個晚上來到我家,身上還帶着鞭痕,就因為他拒絕了黑魔王的‘恩賜’。”詹姆頓了頓,似乎陷進了回憶中,“嗯……濕漉漉的。”
“不會形容能不能閉嘴,尖頭叉子,我帶傷英勇跨越大雨從倫敦飛到戈德裡克山谷去見你這麼大的驚喜,在你的記憶裡就隻剩下‘濕漉漉的’?”
“‘恩賜’是什麼?”哈利問,然後他的表情扭曲了一下:“别告訴我是那個。”他指了指自己的胳膊。
“就是那個。”小天狼星說,“我爸媽似乎認為,這是我最後一個和他們站在一起的機會。但拜托,我從來就不想和他們站在一起。”
“他們就為了這個打你?!”哈利想起來了,小天狼星的後腰上的确有一道可怖的鞭痕,但他一直以為那可能是某場戰鬥留下來的勳章,而不是……來自至親的惡意。
“别驚訝,他們總是這麼瘋,我早就習慣了。所以我給自己紋了這個嘛。”小天狼星撸起袖子,露出了左臂上的大黑狗和小小鹿,“既然要留下标記,那不如留一個我最喜歡的,讓那群隻能紋醜到爆的骷髅頭的蠢貨們嫉妒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