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哈利回到校醫院，滿腹心事，直到晨光透過紗簾灑在潔白略有褶皺的床單上，他才有些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他睡得很淺，一點響動都會引得他蹙起眉頭。他聽到龐弗雷夫人來到了校醫院，過來檢查了他們的狀況。然後，他聽見一陣嘈雜，夾雜着低低的呻吟，一個女孩細聲細氣地說着她的朋友病倒了，龐弗雷夫人在問她具體的情況。哈利終于睡不着了。他捂着隐隐作痛的額頭從床上坐起來，拿起魔杖嘟囔了一句咒語，熒光閃閃的綠色細線在空氣中寫出了時間。

才五點鐘，看來他根本沒怎麼睡。哈利踩着拖鞋想要去衛生間，結果剛繞過屏風，他就差點直接和一個姑娘撞了個滿懷。

“哎——”那個姑娘沒忍住驚呼出聲，在看清是他之後連忙壓低了聲音，“你好，我聽龐弗雷夫人說今天有病人……不好意思，是我們把你吵醒了嗎？”

“沒關系，我早就醒了。”哈利說。就着熹微的晨光，他意外地發現面前的女孩長得極其可愛，“你……啊，我是說，真抱歉，是你的朋友病了嗎？”

“是的，瑪麗埃塔肚子疼得厲害，我早就說過那種小商販售賣的魔藥并不靠譜……”女孩有些擔憂地看向校醫院的另一頭，在屏風後面，顯然龐弗雷夫人正在為她的朋友診治。

“魔藥？她是喝了什麼不對勁的藥水嗎？”

“唉……就悄悄和你說吧，瑪麗埃塔長了點讓她苦惱的青春痘，可是她媽媽覺得這不是什麼問題，隻給她買那種見效很慢的藥劑。我能理解她媽媽的想法，畢竟她還在長身體呢，但是，瑪麗埃塔周末要去和男朋友約會，她對此煩惱極了，就去買了速效祛痘的藥水。”女孩說，“說真的，這還不如我們自己想想辦法、或者是找七年級的同學幫忙呢。唉，她總是不喜歡聽我勸告……”

“我想有時候，朋友也會做些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事。”哈利笑道，“但既然是作為朋友，那我們就該有陪他們一起撞南牆的覺悟——啊，你是拉文克勞的？本來還想問問你是幾年級的呢，我朋友的哥哥魔藥學得不錯，說不定他能幫上忙。”

“謝謝你。”女孩笑了起來。她真漂亮，那雙黑眼睛清澈又明亮，像是兩汪映着他影子的泉水一樣，“沒關系啦，學院不同也沒什麼的。我是四年級的秋·張，你叫我秋就好。”

“我就說我沒和你一起上過課嘛。我是哈利·波特，嗯……或許你知道，格蘭芬多從掃帚上掉下來的找球手。”

“啊——怪不得你在醫院裡！這真糟糕，我看了你的比賽，我是說——”秋擺了擺手，“我是說——唉，你飛得真好，我也得加緊訓練才行。至于你掉下來的那件事，别放在心上，我在見到攝魂怪時也渾身發抖，如果是我的話，說不定也會從掃帚上掉下來呢。”

“你也打魁地奇？”

“嗯。我是拉文克勞的找球手。唉，下次我們估計要在賽場上再見面了吧……”

“怎麼會呢。”哈利眨了眨眼睛，“我們下次見面的地點可能是明天的早餐桌上。”

“你可真是——”秋被他逗笑，剛想說點什麼，龐弗雷夫人就喊了她的名字，“哦，我得過去了，哈利。祝你早日康複。”

“我想我已經康複了。”哈利說，朝她露出了一個笑，“那麼，秋，回見啦。”

“嗯，再見！”

她真漂亮，而且很明顯是個溫柔可愛的人。哈利看着她的背影，那長長的、柔順的黑發像是緞子一樣。他抓了抓自己後腦勺上的頭發，繞道去了衛生間，感覺心情放松了不少。

應該謝謝她，是不是？那種美麗又柔軟的感覺讓他睡了個完美的回籠覺。他再次醒來時看到陽光燦爛，雖然心頭還被昨晚聽到的那些事堵着，但毫無疑問，他的心情以一種難以想象的速度舒緩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