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看上去總是那麼友好，很有禮貌也很有趣。”漢娜猶豫不決地說，“對了，當年是他使神秘人消失的。他不可能那麼壞，對吧？”

“誰又知道當年他遭到神秘人襲擊時，是怎麼死裡逃生的呢？我的意思是，那件事發生的時候，他還是個嬰兒，他應該被炸成碎片才是啊。隻有真正威力無窮的黑巫師才能逃脫那樣的咒語。”厄尼的聲音更低了，簡直跟耳語差不多，他說：“大概正是因為這點，神秘人才想首先把他弄死，他不希望又出現一個‘魔頭’跟他較量。誰知道波特還有什麼别的法術瞞着大家，你瞧他和那個馬爾福決鬥時的樣子——”

“統統石化！”

厄尼閉上了嘴。他也張不開嘴了。赫奇帕奇的學生們手忙腳亂地站起來，其中幾個十分不熟練地掏出魔杖指向了哈利。

哈利斜靠在書架上，朝着他們勾起了一個笑來。

“真了不起。”他說，聲音中飽含着怒氣，“真了不起。”

他冷冰冰地看着被他的石化咒擊中的厄尼：“就因為我沒被炸成碎片，我就是斯萊特林的繼承人？好邏輯。我媽媽為了保護我而死，她的父母姐姐都是麻瓜，我想這件事整個巫師界都知道。你現在刻意忽略這一點，要在我背後造謠，說我和殺害我母親的人是一丘之貉？你不覺得自己惡心嗎？”

“那你也不該對厄尼施咒！”一個赫奇帕奇的學生争辯道，“你現在真的像是個黑巫師——”

“不好意思。”哈利打斷了他，“我對着斯萊特林們施咒的時候，你們不是也看得津津有味嗎？現在你們在背後造我的謠，就覺得我應該客客氣氣地和你們解釋？你們的言語攻擊就完全不算攻擊，隻要我施個咒語一切就都是我的錯？”

“你完全可以解釋——”

“解釋完了呢？各位會挨個向我道歉嗎？”

“你不解釋怎麼知道？！”

“我現在就在解釋。”哈利說，“現在我解釋給你們聽了，但是你們好像沒一個人想要和我道歉呢。如果我今天忍氣吞聲地走了，換來的會是什麼？等到兇手被抓住的那一天，在座的各位會有哪一個，良心發現地為曾經被他的造謠傷害過的我道歉嗎？把事實歪曲進行無端的猜測，為了自己的八卦欲去進行造謠，諸位還真是個個都十分善良。”

“可你就是個蛇佬腔！你讓那條蛇去攻擊賈斯廷！”

“你們也看到我舉起魔杖了，我對着蛇念的是昏迷咒。我就算是個蛇佬腔，也沒可能是什麼正宗的血統，因為我根本控制不了。動動腦子，我要真是斯萊特林的繼承人，會在全校面前唆使一條蛇去咬人？會暴露我是個蛇佬腔的事實？你們看到真相了，但你們沒一個人願意去相信貼在你們眼前的真相，而是打算去尋求一種更為刺激的說法，類似于大難不死的男孩和他的殺母仇人是一類人這種吸人眼球的八卦，真是——”哈利說着，眼尖地看到一個赫奇帕奇偷偷用魔杖指向他，嘴裡念念有詞，“——除你武器！”

那個學生的魔杖頓時朝後飛了出去。這一聲可不小，整個圖書館的人都躁動起來，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想要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事。平斯夫人怒氣沖沖地趕來，揚言要去叫教授過來處理。那群赫奇帕奇的學生們齊刷刷地朝着哈利舉起了魔杖。哈利在平斯夫人的警告下給厄尼解開了咒語。

厄尼咬了咬慘白的嘴唇，翻身爬了起來，站在同伴們的魔杖後面和哈利對峙：“當時我們都在場。我們看見了是怎麼回事。”

“那麼你們有沒有注意到，我對蛇說話之後，它就退回去了？”哈利說。

“我隻看見，”厄尼固執地說，盡管他全身不停地發抖，“你用蛇佬腔說話，催着蛇向賈斯廷進攻。”

“好極了。”哈利說，“蛇連碰都沒有碰到他。你管這叫‘我讓蛇發動進攻’。”

“就差一點點。”厄尼說。

“就差一點點，蛇就要咬到他了。你不覺得如果我當時是對蛇下了去咬賈斯廷的命令，旁邊的斯内普和洛哈特加起來也救不了他嗎？”哈利上前一步，頂着那些幾乎要戳到他身上的魔杖咬牙切齒地道，好幾個人不由自主地被他逼得退了一步。

“那我怎麼知道——但是假如你想打我的主意，”厄尼急匆匆地說，“我不妨告訴你，你可以追溯到我們家九代的巫師，我的血統和你那兩個父親一樣純正，所以——”

哈利嗤了一聲。

“所以呢？我是個混血巫師，你是在向我自證，你比我更有資格來當斯萊特林的繼承人嗎？”

“你怎麼——你怎麼能說這種話——我是個赫奇帕奇——”

“我是個格蘭芬多。”哈利說，“怎麼辦，我更懷疑你其實才是兇手了。又是純血統，還這麼不遺餘力地往别人身上潑着髒水，其實你隻是為了掩人耳目，才告訴所有人我才是斯萊特林的繼承人吧？”

“你、你血口噴人——”

“你造我的謠叫正義直言，我提出我的假設就叫血口噴人？”哈利一字一頓地道，“因為你們人數多，所以你們所造的謠也是真理；因為你們人數多，所以現在你們可以把所有人的魔杖都指着我。你們覺得這些都很合理是嗎？”

“閉嘴，波特先生。”平斯夫人急急地道，“我已經叫了教授過來——”

“好的。”哈利說，“希望您下次可以在他們那樣大聲地在圖書館造我的謠時就出來制止一下。”

話音未落，一陣由遠至近的腳步聲響起。哈利認出了那個腳步聲，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手裡的魔杖。

“發生了什麼事？”那個慢條斯理、令人生厭的聲音開口道，“或許是決鬥俱樂部給了你們自信？讓你們覺得學校的圖書館也可以成為決鬥場所？”

厄尼忙不疊地開口：“是波特先攻擊我的，斯内普教授！我們這邊沒人動手！”

“我完全相信這一點。看來你可能需要一個禁閉，波特？圖書館挑起事端鬥毆？”斯内普伸手鉗住了哈利的肩膀，“跟我去院長室。”

“教授，我們認為他就是——”

“是啊，我就是斯萊特林的繼承人，我就是個魔頭！”哈利咬牙切齒地道，一把甩開了斯内普的手，“做繼承人也挺慘的不是麼，遇到像你這麼惹人生厭的純血統還沒法把他變成石頭！”

“你終于說出你的心裡話了！”厄尼指着他戲劇性地喊。

斯内普的上唇卷起了一個嘲諷的弧度。令人意外的是，他并沒有暴怒地立刻把哈利抓去關禁閉。

“格蘭芬多扣十分，波特。希望你不要再說這些不切實際的夢話。”他輕聲道，“我以為，我才是斯萊特林的院長，暫時還用不着一個魯莽、自大、頂着他那個亂七八糟的腦袋的格蘭芬多，跑到我面前來吹噓他是什麼斯萊特林的繼承人……你的禁閉從明天下午開始，希望給蛇和蟾蜍剝皮的工作能讓你變得清醒一點。”

他轉身離開，黑色的袍子像是黑煙一樣在他身後翻滾。哈利喘着氣，有些發愣地盯着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