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立冬後，寒意漸濃。

偏偏就在立冬前兩天下了一場大雨，之後連續驟降的氣溫使人猝不及防。本該熱鬧的早市也看不到幾個出攤的販子，但買早點的人确一點也沒少，此前不怎麼有人氣的早餐攤子，已經是忙得竟額頭冒汗。小販既高興又有些不适應這突然的爆火，最後感歎一下幸好堅持出攤了。

上午本還有些晴的天，過了中午，天氣驟變，下起了雨夾雪。

下午第二節體育課也因此變成了自習課。

蔣胥果不其然戴上耳機，架起教科書當做遮擋開始玩手機。

“這天氣預報也太不靠譜了，我早上出門前看得時候也沒說要下雪啊，我連傘都沒帶。”前桌的徐曉明看着窗外陰沉的天空抱怨了一句。

陳啟淮也看了眼窗外，低頭拿出手機打開朋友圈，刷了半天也沒刷到某人發通知。随即皺起了眉，給洛桑榆發了條微信。

大約過了有10分鐘才得到回複--雨下的不大，不影響的。

下雨才危險，更何況還下雪，地面很滑。

陳啟淮剛想回她讓她别送了，但在發出之前頓了頓，她會不會覺得他特别多管閑事？好像他說了，她也不一定會聽。

輕輕歎了口氣，陳啟淮把原來的話删掉，改成注意安全後收了手機。

徐曉明有些無聊地四處張望，同桌是個悶葫蘆，怎麼處也處不熟。後面的兩個，一個天天不是睡覺就是看手機，另一個高冷疏遠，他一個話唠都快要被憋壞了。

徐曉明眼珠子一轉，轉身問陳啟淮：“學霸，問你個問題，你想好考什麼大學了嗎？”想半天，他還是決定和學霸八卦一下他可能會感興趣的事。

陳啟淮也沒擡頭，輕飄飄來了一句：“Q大。”

聲音不大，但是教室裡還算安靜，坐在他周圍的都聽見了，聞言都看過去，一看是陳啟淮在說話，也都不覺得奇怪了。

徐曉明大概也猜到是這樣，但也挺神奇地看着他：“不虧是你，厲害，我們學校都20幾年沒出來過Q大或者B大的了。不過話說，你成績這麼好為什麼要突然來這裡上學？”

蔣胥隻一隻耳朵插着耳機，聽到徐曉明問這個，他也不免豎起了耳朵。

過了好一會兒，陳啟淮才回答：“來體驗生活。”

徐曉明被他這個答案整不會了。

哪個好人會在這麼重要的節點來體驗生活啊，這裡的師資和教學進度跟北城最不起眼的學校也比不了。

他想，應該是陳啟淮不想跟他聊天随便胡謅的，所以沒再問下去識相地轉了回去。

蔣胥心裡嗤了一聲，繼續埋頭看他的手機。

雨夾雪下下停停的就這麼下了一下午，因為是個陰天，今天天黑得更早。

具體也不知為什麼，每到天氣不好的時候叫外賣的人比平時要多好多，好在随之收入也是客觀的。

洛父邊在店裡忙活，時不時憂心忡忡地向外望。今天天氣格外不好，勸了好幾次讓洛桑榆别送，但她就是不聽，有時候執拗起來連這個當父親的話都不聽。洛父深深歎了口氣，走進了廚房。

外面冷風呼嘯而過，洛桑榆被吹得雙頰和鼻尖泛紅，她撐着身子從地上坐起來，低頭看着自己狼狽的樣子無奈笑出了聲。

半邊身子都被地上的污水浸濕，幸好一身衣服穿得厚，才沒有受太多皮肉傷，就是左手手掌外側被蹭出了血，混着雨水還挺疼的。

騎車送餐送了這麼多年，不是沒遇到過事故，這還算是個小事故。想想剛開始送餐的有次，也是個冬天。她的電動車騎得還不熟練，晚上送完餐從巷口出來的時候，差點和一輛飛馳的轎車撞上，還好她提前減速才沒造成大事故，就是摔下了車，在家裡養了半個月的腿。

洛桑榆歎了口氣，也不管傷口，正了正頭盔慢慢站了起來，動動腿還有胳膊，感覺沒什麼事。

這會兒雨停了，但天空還在飄着小雪。

可憐了小馳，不知道有沒有出什麼故障。減速的時候，車胎打了個滑，她摔倒的時候，聽到挺大的砰的一聲，是小馳砸到地上的聲音。

她心疼地蹲下，拉着把手想搬起來，但地上還是有些滑，一次沒提起來。就在這時，從她身後伸出一雙手，一隻抓住把手中央，另一隻手拉住她的胳膊，她被環住和小馳一起被提了起來。

洛桑榆訝異擡頭，看到幫她的人竟然是陳啟淮。

他臉上的表情不太好，還有着擔憂的神色，烏黑的短發濕漉漉的，一雙好看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緊抿的嘴唇微動，洛桑榆聽到他問：“傷到哪兒沒？”

洛桑榆怔愣了一會兒，突然意識到她還靠在他身上，連忙跳開，不知道怎麼了臉有些燙，“沒，沒有。”

陳啟淮顯然不相信她說的話，把她全身上下都打量了個遍，最後抓起她的手查看的時候，看到手掌的傷口指責道：“這叫沒傷？真是個小騙子，總說謊。”

洛桑榆被他扣上騙子的帽子有些不悅，想抽出手沒成功，掙紮了一下說：“我沒事，你放開我。”

陳啟淮冷着臉放開她，生氣道：“不是讓你小心點，這種天氣還出來送餐，能賺多少錢，至于嗎？”

聞言洛桑榆皺眉，直接無視他，轉身去拖小馳。

看她生氣了，陳啟淮啧了一聲，後悔剛才的話說重了。

擔心她擔心了一下午，放學前給她發消息，她一直沒回，路過她們家店的時候看到電動車不在，就知道她沒在店裡。心裡突然升起一絲不安，往她常去的路線找，當看到她蹲在路上扶不起來車的瞬間，一股子火燒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