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什麼東西一會媽媽跟你去超市買一些回來。】
【嗚嗚呢?】應季雨問。
【給你帶過來了,它的貓砂盆還有那些貓糧我都拿過來了。】
應季雨就開着電瓶車又拐了回去。
路上就下起了蒙蒙小雨,刺在臉上,涼又像針紮,她眯着眼迎着風雨在小縣城的路上狂奔。
姥姥家距離他們家很近,騎個電瓶車二十分鐘的路程。
姥爺這些年腿腳不是很利索,姥姥在家照顧他,葉韻平常下了班也經常過去。
那邊兩室一廳的電梯房,其實沒有空餘的房間的,也是葉韻結了婚之後才買的,作為葉康成的婚房來用。
可惜不到一年,葉康成就離了婚獨自去了遙遠北方工作,常年不回來,打電話也都是跟年過六十的姥姥要錢。
他是街坊四鄰出了名的啃老。
年前王謙從北城回夏河過年,穿着一身昂貴衣裝提着禮品過年回姥姥家做客,剛好撞上打電話回來要錢的葉康成。
等人走了,姥姥就苦口婆心說:“千萬别學你小舅,他在那邊上班天天請假,隻要有錢餓不死就請假,快要餓死了就來要錢,攢了錢給他結婚沒一年就離了,活着不如死了!”
姥姥雖然這樣說,但她就是心軟,每次打電話來舅舅說兩句軟化她就把自己存折上為數不多的錢扣出來給他。
她不會用微信,還都是把現金拿給應季雨,應季雨再用微信轉給對方的。
之後姥姥就經常以王謙為例讓她學會自立自強,說王謙高中從倒數殺到穩居第一,高考因感冒發燒失利,後來去了北城讀書,自己創業,創業失敗之後也沒一籌莫展,反而劍走偏鋒跟朋友搞起了新媒體運營公司,如今曆經萬難在北城小有成就。
這樣看來,姥姥早就知道葉韻跟王謙之間的事情,當初王謙高考失敗在北城籍籍無名時看不上他,現在又看到了别人的好。
也正常。
應季雨迎着風去的時候還在想,如果葉康成回來過年,她要去哪。
車停在小區車棚,上了電梯按了門鈴,葉韻過來開門。
她住的是主卧。
但這個房子本來就挺小,是姥姥姥爺用了這些年攢的錢才買下來的,主卧雖然大一些但不朝陽,房間内不開燈在下雨天格外陰沉,整個房間一進來就一股潮濕陰冷的氣息。
此時地面上堆放了許多箱子在旁邊,裡面裝滿了亂七八糟的電器,前面有一台壞掉的電腦,一個梳妝鏡上面也放滿了葉韻的東西,衣櫃裡已經被塞滿了,一些冬季的棉被,旁邊一半衣櫃裡是葉康成的衣服,還有就是葉韻留下的衣服。
應季雨衣服不多,勉強塞滿。
小貓被關在床尾處的貓籠裡,裡面放着它的口糧。
房間甚至沒有可以用的課桌跟椅子,她的書包隻能縮在旁邊無法展開的行李箱上。
因為這個房間大部分時間都是空着,家裡放不下都會放進來,此時收拾了之後還是像個雜物房。
這一瞬間應季雨還有些不能适應的恍然。
她的小貓要跟着她一同縮進這個屬于别人的地盤了。
葉韻走進來,說:“等會我把這個電腦拿到客廳,你寫作業就在這兒。”
應季雨抱着嗚嗚,安撫着小貓對陌生環境的恐懼,點了點頭說:“好。”
手機鈴聲響起。
葉韻又着急忙慌提着包包說:“叮叮你自己收拾啊,我店裡還有點事情沒忙完,我得趕緊過去了。”
她開的那家陶瓷店早就不行了,決定去北城工作的原因之一也是因為這個。
店盤給了朋友準備開餐飲,大概還有一些後續交接。
這是她跟應洪濤領離婚證之前就在着手的事兒。
離婚,去北城,把她送到姥姥家。
她沒明說過,但應季雨大概能猜到一些,等真的來了之後,又感覺很忽然。
人生總是有很多轉折點,此時算一個。
人走了之後,卧室内安靜了。
應季雨就把嗚嗚放進貓籠裡,蹲在貓籠前逗它。而後站起身,沉了口氣,上半身仰躺在床邊,烏黑的眼睛盯着頭頂的隻亮了一半的燈發呆。
“叮叮,來吃飯。”
應季雨猛地回神,坐起身清了清嗓子說:“來了。”
老年人吃飯口味清淡,除了粥就是面條。
姥爺雖說腿腳不利索,倒也能自己吃飯,晚上上廁所偶爾會行動不便,洗澡也需要姥姥照顧着。
吃完她洗了碗,姥姥推着姥爺出去散步,應季雨沒跟着。
“外面不下了?”
“不下了,說是廣場那邊跳廣場舞?你要不一起去轉轉。”
應季雨搖了搖頭:“我還有點作業沒寫完,你跟姥爺去吧。”
姥姥就說:“行。”
似乎想說什麼,也隻是摸了摸應季雨的頭。
“叮叮長大了。”
應季雨就笑了下,等倆人出去,門關上,她才回了房間。
卧室的燈光經年失修有些晦暗,她趴在課桌上,垂着眼,百無聊賴給周格發消息。
【在幹嘛?】
格總:【嘿,跟小混混視頻。】
應季雨垂頭喪氣地敲字:【讨厭你。】
格總:【不要讨厭我/可憐巴巴.jpg】
應季雨沉了口氣,打開貪吃蛇,還沒開始就一頭撞在牆上了。
她趴在桌子上,用額頭一下下地抵着書桌,最終趴在上面一動不動了。
隔了很久,才慢吞吞拿出手機,給置頂的人發了條信息。
【真生氣了?小氣鬼。】
【快、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