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裡夜色已深,何晏晏卻遲遲不能入睡,在自己的床榻上唉聲歎氣,輾轉難眠。
那群人她交給餘星回處理,他是肯定會安排好的。
但是餘星回對她的敵意,以及後面那個特意在衆人面前表露她身份,還是讓她覺得有些頭疼。
怎麼樣才能讓太傅對她敵意少一點呢?
直到門被推開,月照從内室裡出來,她方才停下歎氣,轉頭和他說話:“你也還沒睡嗎?”
“有的人三更半夜不睡覺,害得我也不能靜下心,隻能來看看到底怎麼一回事。”他将燈挑亮了一些,披着頭發,白色内衫下搭着湛藍的外袍,就這樣站在離她不遠不近的地方,“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一開始月照對和她一個房間很抗拒,但這就是一個套間,何晏晏倒是無所謂,尤其還頂着暴君的臉,那她就更加坦然。
但是這些日子下來,月照看起來也算是接受了這個現實。
既然他願意過來和她聊天,何晏晏也不拒絕。
畢竟身邊除了他,有些話估計真的隻能對樹洞說了。
她抱着被子坐了起來,聲音有些感慨:“人心真的好難改變啊。”
“才知道?”月照輕哼出一聲笑,“早就告訴過你,山窮水盡,也未必柳暗花明,一切自有定數,這世界可不是你所說的‘我命由我不由天’。”
何晏晏看了他片刻,然後堅定搖了搖頭:“一看你們世界就沒有量子力學。”
月照一愣,對這個陌生的名詞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遲疑地看着她着重複:“量子……力學?”
月照所在的世界一看就科技不發達,何晏晏雖然對量子力學一知半解,但是此刻說起自己世界的東西,她也興緻勃勃用着自己那貧瘠的知識試圖給他解釋。
“假設盒子裡有一隻貓和一個在有毒和沒毒之間相互轉換的食物,貓吃了有毒的就會死,現在我們把盒子蓋上,不打開盒子我們就不知道貓是死是活,隻有我們打開了,才會知道這個結果。”
月照:?
“貓吃還是不吃,食物有毒沒毒是不可預測的,隻能說有概率,在盒子沒打開前,所有結果都是同時存在。同理,我們所有未來本就有無數可能,隻是在觀測的時候,才會坍塌成一種結果。”
月照:“……“
每次說起這些的時候,才讓她有股腳踏實地的感覺,家鄉好像也沒有那麼遙遠了。
說完了,她就期待看着他,等待他的反饋,反而月照卻隻是默默看着她,一點反應都沒有。
估計是聽不太懂,不過沒關系,她可以從頭和他說,何晏晏來了興緻,正想再和他好好解釋一下,月照便接了上去:“你現在還不睡嗎?”
何晏晏現在的确沒什麼睡意,她還想繼續往下解釋,可是月照眼疾手快塞了一個荔枝到她嘴裡。
有了前車之鑒,何晏晏條件反射想吐,但是一張嘴,發現是甜的。她微微一愣,捏着柄把一口沒咬完的荔枝拿了出來,以免把自己噎死。
月照已經轉身準備離開了:“明日你還有早朝,現在還不睡,是要他們以為‘君王不早朝’?”
嗯……怎麼不行呢?
頂着暴君的臉,她更加肆無忌憚,許多事情做起來得心應手,非常好意思。
但是她擡起頭,卻猛然撞上他那張清冷的臉,在燭光下,他的臉看起來要比往常溫暖一些,看上去沒有那麼泠冽。
然而,就在這個愣神間,月照已經回了房間,她已經錯失了調侃他的良機。
最後,她吃了那半個荔枝發了一會呆,也熄燈睡下了。
***
第二天,何晏晏還是打着哈欠上朝了。
首先說的是端陽宴的事情,給她又挑了幾個女子祭祀,何晏晏這才知道,原來他們過個端午節也要殺個人祭祭天,但是鑒于前車之鑒在,這次她倒是不敢說自己覺得好看,要收後宮了,隻說不太滿意這些人,打回去讓他們重新挑選。
主打一個拖字訣,拖到最後沒得拖了,這端陽宴也就過完了。
後來是外頭封地的過來的人,對着她哭天喊地唧唧歪歪地說了一大堆,何晏晏打着瞌睡聽了半天,總算明白是那群老貴族面對她指派的監工覺得沒有油水可撈,還會暴露出問題,正打算叫她收回成命呢。
何晏晏才不想收。
她目光掃了一圈:“諸位愛卿有何高見?”
無人響應。
鹹魚們不想幹活,太傅黨蟄伏其中,貪官們之前在殺雞儆猴下說什麼都要再三考慮,所以也沒人敢說。
何晏晏無奈。
她的泱泱大國,堂堂最高的權力機構,居然找不出一個還能幹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