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戈恍惚了一下。
不知道怎麼的,忽然想起了很小很小的時候的某一天。
她記事很早,所以也記得很清楚,那是四歲生日的前一天,父母就像是以往過生日當天那樣,将提前準備好的生日禮物放到了她的手上,輕吻了她的額頭,提前祝她生日快樂。
她好奇為什麼自己的生日祝福提前了一天,父母卻笑而不語,隻告訴她,他們兩個今天有很多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可能晚上沒辦法回來,更沒辦法在午夜的時候擁着她入眠。
當時的缪戈對即将面對的慘淡的命運一無所知,隻是有一種叫做直覺的東西控制着她,告知着她不能就這麼讓父母走掉。所以她抓住了最好說話的父親的手,仰着頭請求。
“那你們可以帶上我麼?我也已經會很多魔法了,可以幫忙的,掃掃地,或者保持清潔之類的,拜托了,我不想一個人待在家裡,我想跟你們一起,就今天。”
父母似乎愣住了,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彼此。
眼神交互時有着缪戈當初看不懂的堅定。
“不可以的偶,缪戈。我們是要去做大人要做的事,要很久,也很重要,不能帶上你。”
說完,母親再次輕吻了她的額頭,眼中帶着某種堅定和光芒的看着她:“等你長大了,如果這件事依然存在,那我們再去一起處理好麼?”
尚且幼小的缪戈,被一句‘一起’哄的很好,松開了抓着父親的手,趴在窗戶旁邊目送父母離開了房子。
在離開的路上,母親回過頭,但父親立刻就拉住她,兩個似乎說了什麼,母親用更快的速度跑了回來,臉上帶悲傷的笑意看着她,似乎又說了什麼,這倒是真記不清了。
說完以後,捧着她的臉,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口,然後追上自己的丈夫,兩個人消失在了朝霞之中。
此後她再見到自己的父母,就是在墳墓前,那被深刻依賴的人,變成了墓碑上的兩個名字,再也不會同她說話了。
本來她是不記得了的,不記得父母怎麼離開,不記得父母的樣子,不記得任何有關自己出身的一切才對的。
她隻是一個寄居在姨媽家的孩子才對。
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想起來?
缪戈看了匡近一眼……那個男孩子面容并不算多英俊,比起他白發的那個同伴來說遜色不少。
他瞳孔是很普通的黑色,可是眼裡的悲傷卻幾乎能化為實質……
和父親離開前看自己的最後一眼有些相似。
也就隻是相似而已。
他看的并不是自己,而是眼前的惡鬼。
至于那頭惡鬼在聽到匡近吐出那個奇妙的名字以後,面色終于變了,全身忽然的顫抖了幾下,明明對女兒,甚至其他‘孩子’的四五無動于衷的她卻在這個時候露出了明顯的憤怒,語帶不悅:“那名字我早就抛棄了,現在我叫姑獲鳥,除了這幅美妙的鬼的軀體那位大人也賜予了我這個寶貴的名字,非常的寶貴,因為是這世上唯一一個能理解我的那位大人取的。”
姑獲鳥這麼陶醉着。
缪戈提着魔杖的手微微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