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白蘭：“……”
白蘭：“…………”
“我錯了，對不起，我向你道歉。”
她一臉郁悶，似乎是有些痛苦的坐直了身體，就像是試圖拉遠距離似的……
“我以後再也不這樣了，可以嗎？”
态度和語氣可以說都挺正經，不像是随口胡謅出來的鬼話，仿佛真的很認真的在表達态度。
然而九尾卻絲毫沒有覺得被安慰道。
……他是為了聽她在這種時候說句“對不起”的？偏偏在這裡道歉是幹什麼啊！！
“為什麼要說抱歉呢？”九尾鎮定的問道，“你哪裡有錯了？”
“我……”
白蘭一手托住臉頰，向旁邊轉過臉去，視線朝往别處，“……不太注意人與人之間的社交距離，但這是我的天性，又不是故意的。不許說我壞話！”
“沒有打算說你壞話。”
九尾的目光從那張可愛又神秘的【芙爾摩斯】卡牌上一掃而過。他笑了聲，接着擡起頭——
“你可以繼續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啊，白蘭。我很清楚你的天性是什麼，也從來沒覺得你有什麼地方不好。”
“真哒？”
白蘭嘴裡在笑，眼神卻是透出了然，“好高興哦，雖然我知道你肯定在心裡邊罵過我是人渣，但這是事實，沒有什麼可狡辯的。”
“你的确就是一個人渣。”
而九尾迎上來，與那雙淺紫色眼眸對視，絲毫不見閃躲。
他接着十分平淡、冷靜的說道：“但是我并不認為這和貓好人壞之間有任何矛盾的地方。”
白蘭：“……”
白蘭：“啊？”
你……你要不要寫下來念一遍自己剛才說了些啥呢？
白發女人不禁眯起了眼眸，滿臉問号。
“我偶爾會在心裡罵你兩句就像你會說沢田綱吉的壞話一樣，”九尾從容的重複道，“我隻是在心裡想想而已，又沒有說出來，畢竟那是事實。但是我從來沒有認為你有什麼值得批判的部分……這并不矛盾，不是嗎？”
“……那是一回事兒嗎！”
為什麼在這個對話裡突然出現了“沢田綱吉”？關沢田綱吉什麼——
不，不對，等一下。
白蘭閉了閉眼睛，然後又睜開，開始以一種全新的方式打量面前的年輕男人。
……還是很離譜！
剛才都在說些啥啊，這家夥腦子秀逗啦？！是有什麼地方壞掉了嗎？還是說長出來了什麼多餘的東西？？
“那要我說的更清楚點麼？”
九尾輕笑，他的神情十分真誠而純淨，說出口的話語卻……“白蘭，你就是一個人渣，性情特别糟糕，而且人品還很爛。那又怎麼樣呢，我一點兒也不覺得讨厭，你的一切在我看來都非常完美，這有問題嗎？我覺得沒有。”
“你再罵。”白蘭豎起了眉。
瞧瞧這家夥，一副笃定的神色，堅持的活像是在繼承篇裡，被希特比拿出所有沢田綱吉黑曆史時的獄寺隼人。
是怎麼做到嘴上一邊說壞話，一邊還這麼……這麼盲目崇拜的……就算白蘭很清楚有人過分崇拜自己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她也感到有些難以言表了。
“白蘭，你……”
而九尾觀察了一下她的神色之後，終于還是問出口來：“……你到底在擔心什麼？”
何止是擔心。
她剛才那種仿佛突然遭受打擊一般的沉默、痛苦、壓抑……簡直就像是被家長發現自己沒有好好讀書，做作業……反而偷摸着在網吧裡邊通宵打遊戲的畢業班學生！
簡而言之——被家長鎮壓時的心虛，好像還有點害怕。
“……”
白發女人安靜了一會兒。
又或者說，應該是自暴自棄了幾秒鐘。
她擡起手，手指插進額前的碎發中，開始逆毛撸自己。
“這不是……”
白蘭看起來内心很多慮、就跟身上癢似的，已經将一側發絲都抓了上去，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别說造型還挺好看的，就像手裡邊有發膠一樣。
“小尤妮她們不讓我在外邊亂搞複雜的人際關系，我一亂搞她們就不讓……”
九尾：……
這個無措又極其快速的語氣。
出現了！繼夜讀之後第二個讓白蘭會如此慌張又焦慮的名字！雖然骸和沢田綱吉也經常在她口中高頻出現，但是态度是不一樣的！完全不一樣！！
而且，怎麼說呢？
就感覺對象是夜讀的時候，她還是會怼兩句的，而且并不是完全不還手，慫歸慫，真要抄家夥她也敢上去和對方互毆，不是真的很害怕。
但對着這位素未謀面的“小尤尼”，在心虛和不安之中，白蘭竟然還隐約表現出來一丢丢的……悉心呵護？就是那種完全不敢發洩自己的怨念，生怕對方會碎了的……小心翼翼的感覺？
九尾狐狸簡直大受震撼。
這個世界上是真的有能反制住白蘭的人啊！而且竟然不止一個！！
“她們不讓你搞你不還是搞得很起勁麼？”
但是也僅僅隻限于“心虛”。
九尾語氣幽幽——“你也沒那麼肯聽她的，願意老老實實啊。”
要不然呢，如果白蘭真的那麼聽尤尼的話，她就不會如此放肆、完全不約束自己的行為了！她這種随着心情間歇性主動、但又來者不拒的樣子分明就是故意的！故意不小心罷了，哪有什麼“不是存心”！！
“我也不至于那麼差勁！”白蘭啧了一聲，“那不是因為沒想到你居然是個良家嗎？話說霓虹不是平均17歲就……”
她說着說着，就嘀咕了起來。盡管聲音輕下去，但九尾依然十分清晰的聽入了耳。
九尾：“…………”
白發藍眼的神明頓了頓。
片刻後，他有種欲蓋彌彰、解釋卻不如掩飾意味的說道：“……我分不出心思去想這些事情……”
話音還未落下，九尾内心的小人就開始氣急敗壞的戳自己。
……幹什麼啊！你都在說些啥！啊啊啊！！
可不知道是不是越着急嘴就越笨，就連不該說的話也一不小心被他說出口：“……也不算是完全沒經驗啊，我有過很多追求者……”
白蘭：（┰_┰）
在對面白發女人欲言又止的目光中，九尾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他決定用撲克臉掩飾内心所有的不安。
而白蘭的下一句話，更是令人無地自容——
“你覺得好笑嗎？我們大家誰沒有過很多追求者？”
恐怕這句話并不适配“我們大家”……但是，九尾必須承認。
白蘭一看就是上學的時候會有很多追求者……大概率說不定還有後援團的那種風雲人物……她背後會有很多人追是一點也不稀奇的事情！
别說過去了，就算現在而今當下……就算在DGP裡！那是白蘭醬沒有開放這個業務窗口好嗎？
但凡她說一聲，哪怕隻是稍微暗示下……當場就能有至少一半人可以原地變身成追求者好不好！他完全可以确信這個！！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
若說“風雲人物”的話，九尾可也并算不例外。
哪有什麼美而不自知的人設……就算是在沒有當上大明星之前，浮世英壽也是從小被人誇着相貌長大的。
想低調都低調不了，畢竟他隻要在同班同學裡面一站，從身高到長相，到性格，到成績……沒有任何一樣不出挑，到哪裡都會像寶石一樣閃爍光彩，根本就平平無奇不了一點。
更何況，就算他有意避免，也總會接觸到一些看起來似乎關系暧昧的人……總會有小道消息傳出去！那沒有辦法，大家的心裡總有一顆八卦的種子蠢蠢欲動，他決定不了别人的腦内幻想！
大約這也是白蘭沒覺得親一下有什麼必要解釋的原因。再說了，白蘭可是個意大利人耶。就算意大利并不是所有人都會耍流氓……但是偶爾舔一下對方臉上汗珠，或者親臉的時候弄錯位置親到了嘴……都很正常吧！是常有的事兒！
（可憐的意大利，因為不在現場，無法解釋，風評屢屢被害）
……總而言之，别看白蘭外熱内冷，似乎挺無情的。但這與她同時是個挺風流多情的人這點……并不矛盾。
哪怕白蘭醬也不例外。
從她多次對于男女、亦或是人與人之間，根本不把社交距離當回事兒的行為就可以看出來——九尾心裡其實有數兒。他就沒想過白蘭會是個很專一的人，她都把喜新厭舊四個字打在自己臉上了，認為可以很輕易就改變她……才是傲慢的想法。
白蘭就是這個樣子的，九尾他很明白，但他并不認為有必要為此介懷。
他又不是第一天認識對方了……可是，她卻不一樣。
要知道，在懷疑九尾其實是個良家之後，白蘭就态度大變，仿佛被家長們勒令不許放肆、要在好人家面前裝正經的那種壞孩子一樣……她收斂個什麼勁兒啊！前邊已經盡情的暴露過本性了，這種時候才收斂……不覺得根本來不及嗎？該死的，偏偏是選擇收斂！
沉默。
空氣再次陷入可疑的靜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