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覺自己很難去遏止思緒,和此刻莫名旺盛的好奇心,總而言之——如果不把話問出來,不得到回答,不聊到心滿意足……就什麼下一步的事情都做不了,像是CPU過熱一樣卡殼在當前很難受!
就在此時,白蘭突然回頭:
“你還想說什麼?”
浮世英壽打了個輕微的激靈,或許是因為雨水……他像是突然回過神來似的說道:“我在想……那天,你帶着「零号」離開之後,就像消失了一樣。你去了什麼地方?”
“哦……”
白蘭的眼眸略微垂下一些,“這重要嗎?”
……不重要嗎?
英壽心中猶疑。盡管白蘭的語氣聽起來很随意,仿佛對此事并不關心。但他也同樣拿不準兒要不要就這個話題進行深入探讨。
畢竟,看起來不止是他……DGP的運營方似乎也完全找不着白蘭的樣子。
盡管隻是一周而已……在此之前,賽季長草期的白蘭一連幾個月都見不着面也很正常。但這回不一樣——她的的确确是全無蹤迹,仿佛失去了所有在社會上的活動痕迹。
而對于把白蘭弄丢了這件事,基洛利看上去比任何人都頭疼。
好像被弄丢的不是一個家裡閑着沒事找茬的小皇帝,而是一位活祖宗。
雖然吧……對于DGP或許在騎士方之外,還有着什麼隐藏的額外場地這件事,他早就有所猜測……但看起來是在那邊也沒能發現白蘭的樣子……不然不會令運營如此發愁。
可是有的事情,如果一旦深入,就會越過界限。
浮世英壽不知道、不,是他無法确定……自己應不應該去嘗試跨越眼前的界限。
如果沒有被強行降低思維能力的話,他會想的更妥善、更全面,也不會因為這點思緒就占用CPU過高,從而把自己的行動限制住。
可隻有今天……他遇到了沒辦法及時處理的意外。
他可以憑借意志力去做出部分抵抗,卻不能消除全部的影響——甚至于,有一部分的意識裡,其實隐約也察覺到自己正在做很荒唐的事情了。可卻根本沒法去細究,身體也跟不上動作,時不時的感官錯亂依然還在像電流一半亂竄着。
但就在他這麼頭腦發暈的思索着,以至于愣了會兒神的時候,卻被推了一下,倒在浴缸裡。
英壽:……?
他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順從的跟着白蘭走進了盥洗室。
略微有些燙的熱水漫過了身軀,從浴缸邊緣流淌出去,然後滲入木質的地闆。
……總覺得……這個時候,浴缸裡剛好有水……而且盥洗室内的溫度很高,空氣也好像有哪裡不太對勁……
哪知道降低了效率的腦子才剛開始運轉,他稍一偏頭,看見從浴缸旁邊飄過來一隻橡皮玩具皮卡丘。
英壽:【狐狐·宇宙·迷思。jpg】
為什麼會有皮卡丘??
正處在“很難同時進行多線思考”ing狀态的他,立刻就被打斷了前一個疑惑。
“哎呀,是不是不應該泡水來着?”
白蘭蹲下來,然後坐到了浴缸旁邊,語氣很是溫柔:“不過你反正也淋雨了,所以不要緊吧。”
……這個“所以”到底是怎麼得出來的,過程和經過好像都沒有道理。
總之主打一個“溫柔,但自我意識極高”,她隻要按照她自己的理解去做。
也許是溫暖又安逸的環境,又或許是因為時間流失,英壽感到自己能找回來的思緒越來越多了。
他漸漸的有了餘力去觀察四周,去産生更多的想法。
然後他就看到了,白蘭小姐那似乎有些潮濕,比平時顯得更加柔順,略有些貼在皮膚上的頭發。
現在已經很晚了,早就到了能睡覺的時間,所以她穿着寬松柔軟的家居服——看身形是可以直接躺上床去,不用再脫掉什麼的意思。這很合理,也沒什麼奇怪的地方對吧……
沒錯,一點都算不上奇怪……
不,果然還是很奇怪——
不知道為什麼,有一種直覺好像一直在潛意識中提醒他:别再繼續想下去了!
盡管尚且不明所以,但英壽非常熟練的聽從着内心,停下了想這件事。
他看着白蘭按下開關,花灑的水聲取代了原本回響在耳邊的雨滴聲。
……不對,反複在心底、在腦海之内回蕩着的,并非雨聲……隻不過是因為剛才一直在下雨,才讓他産生出了錯覺。
那是……
“真是好可憐哦,不湊巧呢,現在我的冰箱裡什麼都沒有。”
白蘭忽然說道。
剛才難道是自己的肚子叫了嗎……英壽有些無奈,但緊接着,他終于想起來了最重要的事:
“……「零号」也說了差不多的話。”
——瞧瞧這個可憐的小家夥。
他好像有些分辨不清,究竟是在“看到”,還是“聽到”之時,變得不受控制的。
又或者……兩者都有,“看到”是一重影響,“聽到”又給他帶來了第二重。
那些不應該觸碰、知曉的存在,連僅僅隻是對其産生認知,都會給人類帶來難以想象的副作用。
白蘭小姐微微皺眉。
她原本就在看向他,又轉了轉角度,令雙方越發正對着。
“你還記得當時她說過什麼吧?”
浮世英壽的目光一動,優秀的記憶力讓他立刻就回想起來——那幾句話,竟然格外清晰。
那個時候,雖然斷斷續續,但作為“背叛者”人質的莫甘娜确實有說過——
【我死之後,就不會再回來了。】
“……無論如何,也不能再相信任何一個「我」。”
白蘭:“既然如此,你還不趕快把從她那兒聽到的話都忘掉?”
“……忘不掉。”
話說出口時,英壽有種想要瑟縮的感覺……他覺得自己的自控能力實在是變得無比低迷,忍不住想要傾訴……什麼反應都藏不住了,而且還莫名其妙的……特别委屈。
白蘭低頭看向他,明明是個挺大隻的長條狐狸,這會兒卻溫順極了,而且濕漉漉的,乖乖的,軟綿綿的聲音像極了撒嬌。
“那就不要聽她說,聽我的。”
一隻手撫上了他一側的耳朵。
是白蘭伸長手臂,繞過了他的肩頭,而在另一邊……她沒有擡手去捂住,而是俯身湊過來,悄聲耳語:
“瞧瞧……”
她一邊順着他的頭發,讓水流淌下去……
“這裡有隻可憐的流浪小狗……”
來自白蘭的聲音萦繞在耳邊,不可思議的,将充斥在腦海内的呓語幻覺,一點一點吞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