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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遠道而來的客人們,我等已在此備下豐盛的佳肴,請于此一同享受今夜的晚宴,為主人獻上汝等寶貴的鮮血吧。”
“什麼?”晴家溫因回過頭。
“是巧合嗎,白蘭小姐造的句子其實和真正的那句話相似度還挺高的……”隻見茨姆莉摸着下巴,一副思索狀。
“不不,我是說……剛才那句話是什麼?遊戲規則的提示?”
“隻是背景故事的介紹罷了。”
古堡之外,種滿了花草和觀賞植物庭院中,茨姆莉淡定的說道,“和遊戲規則無關。就算知道了這句話,對于通關也沒什麼幫助。”
“怎麼就沒有幫助了……”晴家溫因也不是真傻,“所以你提前給他們透露的關鍵詞是吧?”
“那本來就是從邪魔徒話裡聽到的……”
“真的嗎?不是你主動想說?”
“……”面對同僚的試探,茨姆莉一本正經:“遊戲規則放送失誤,作為運營方不是應該給予一點補償嗎?”
“這不是有補償呀,諾!”晴家溫因舉起手,向她展示——剛才找到的追加道具「金屬狂熱」代扣。
那是一回事兒嗎?
茨姆莉雖不作答,晴家溫因卻也絲毫沒有結束話題的自覺。
“所以說,你都不肯告訴我真正的通關方法,幹嘛一直那麼關愛那些光鮮亮麗的參賽者們,好偏心啊。”
“是不能告訴你。”
茨姆莉歎了口氣,“我不能……在某個答案被揭曉之前,透露通關的方法。”
“這是規則書裡的要求……”話雖如此,茨姆莉的神情卻有些變化,她似乎皺起了眉,略顯不情願的……“遊戲規則突然改變這件事的原因我們還不知道。我不确定,如果随便違反要求還會不會發生什麼壞事。”
“可是你剛才還多給他們講了一個關鍵詞呢!”晴家溫因“哎”了一聲。
“所以我不是說,那個隻是單純的背景故事而已!”
茨姆莉又歎了一息,這次單純是為來自同僚不依不饒的糾纏而無奈。
雖然在以前就認識晴家溫因了,但見面又不多也不算很熟,經常相處起來才發現他這樣煩人,找誰說理去。
到底他以前正常的樣子是假的,現在終于暴露了真實的内心……還是故意裝成不正常的樣子來試圖混淆大家的判斷力呢?茨姆莉不懂,她隻想說你們想要發癫就去旁邊發去,不要帶上我,也别把我圍在中間……“成為被大家圍觀的中心”讓人一點都笑不出來!
*
DGP翻車了,雖然翻的很隐晦……但本輪關卡的确出了問題。
難道這件事情除了反應很快、在努力打上補丁的運營方的内部人員之外,其他人都沒能察覺到麼?
那倒也不一定。
望了一眼前方的建築物,浮世英壽微微壓下眉,并未做出表情,他隻是在心中歎了一聲。
——以免因自己的行為,令身旁的小朋友感到壓力。
“姐姐不會有事的吧……”
“不會。其他人都很可靠,會保護好她的。”
良樹是個很勇敢也聰明懂事的小學生,但他偶爾也會犯所有小孩子都有的毛病——化身十萬個為什麼:“他們都是英壽哥哥你的朋友嗎?那一定很可靠!”
“……”浮世英壽停頓了一下,心想在這裡非要堅持否認什麼的,也沒有必要……于是他說:“嗯,大部分是。”
畢竟也不能說全都是,裡邊還有幾位……
“哇,那小部分是你的暗戀目标嗎?”
“?”
浮世英壽很疑惑:這什麼問題!“為什麼會是……你還小呢,就懂這麼多了?”
良樹點點頭:“電視機上播過,趁對方不注意時一直在悄悄偷看的就是喜歡的人。”
……看的哪門子電視劇?現在電視劇裡播放的内容是不是有點不太适合小學生看?!
話說是指誰啊?誰偷看誰了?!感覺是一個讓人心裡面特别糾結但是又不能去問清楚,也不敢細想的話題啊!!
“放心,我保證不會告訴别人!因為我是會保守秘密的男子漢。”良樹說着伸手比劃了一個“靠譜”的姿勢。
“……那可真是多謝你呀……”英壽莫名的心累,說不好是由于震驚還是慌張。但反正等到遊戲結束之後他們就不會記得DGP的事情了,從客觀事實層面來講,倒也沒什麼好不放心的。
雖說眼下情況不太妙,他也并不後悔選擇保護良樹,仔細想想如果換成别人負責帶小孩,這會兒他還真的很不放心。
浮世英壽回想起來——當他剛剛被傳送進入異空間,映入視野的那一幕情形。
他的腦海中如同渲染般呈現出了——就像加蓋在現實上的另一層畫布,他看了兩座,隐隐重疊在一起的建築物。
……咦?
隻有在傳送抵達的那一瞬間,像是貼圖錯誤般顯示了出來,很快就恢複正常了——至少在他眼中是正常的,沒有重影。但随後的一些事情,令他意識到,也許在這個異空間内,其他人所看到的畫面與自己不同。
比如說……能想象到進入餐廳的那一刻,一群人坐在潑灑血迹、宛若剛剛殺了十幾個人似的兇案現場裡安心的談話麼?
或許在他們眼中,那隻是古堡内部陳舊的痕迹。而白蘭就是在一堆不知道由什麼東西組成的餐盤當初,摸出來塊不可名狀的物體吃下去了。
……一時間英壽都不敢想象,白蘭她到底是能看到,還是不能看到……如果她的視角跟自己一樣,那到底是怎麼能……清醒點啊白蘭!!
至于其他細節更不必多講,也許其他人是在跑大型劇本殺,但浮世英壽覺得自己可能拿到了一個單獨的詭異副本線。
主打一個非常不适合小朋友觀看。仔細想想,他們都看不到是好事……免得回去做噩夢。
到底是遊戲貼圖出了問題,還是我的眼睛在針對我?——不對,浮世英壽很快就想到了一件事……關于,“知曉異常的秘密,會引來更多異常”的告誡。
以及,如果是隻有自己能看到,而其他人所無法察覺的……是了,不正有一種相互符合的解釋嗎?
因為隻有自己擁有能看到的力量,而其他人沒有。
是幻覺。
——他怎麼會忘記呢,在夢境中……另一位小朋友說過的,自己很有做幻術師的天賦。
答案就在此處了。
如果有人對遊戲做了手腳,最為合理的解釋便是——對方利用幻術,在原本DGP所準備的關卡上,覆蓋了一層幻覺!
不過,不論如何有一點是肯定的……這個人對于幻術的運用和才能必然比不上自己。
所以啊,才根本就欺騙不了我的眼睛。
……要說這會兒浮世英壽本人對幻術到底有多少了解呢,其實完全不算多,但天賦選手就是比不了,一點都比不了。尤其幻術師這種天賦決定99%的上限,努力連彌補百分之1不到的實力都夠嗆的稀有職業……瞧把他給得瑟的!能有點當幻術師的天賦咋了,能咋滴!
雖然實際上拿到的線索不算多,但站在“有頂級幻術師的眼睛,可以看見另一層真實”的基礎上,相當于是拿着答案倒推解題過程。再相互印證一下,很快就可以推理出來的浮世英壽還是比所有人進度都快。
也正因如此,隻是看過幾張紙條,他心中便已有所結論。
更何況……他很清楚的感知到,在這片空間内部,隻有一個并未被幻覺遮蓋的地方。
也就是說,隻有那裡……并非虛僞幻象,而是真實的、同時也是當前場景中最重要,最關鍵的東西。
幻術真好用!
雖然現在還沒試過主動施展幻術,隻是天賦實在太優越不給别人留活路的英壽已經無師自通學會這樣子凡爾賽了。
至于占着能力的便宜偷跑有作弊嫌疑什麼的,他會在意嗎?當然不會!幻術本來就是作弊利器,沒聽說過,在正式考場上能作到弊的人才最厲害麼?還愣着幹什麼,直接去最重要的線索那兒抄底啊!
但在進門前,浮世英壽還記得一件事情。
“良樹,待會兒就像這樣把眼睛閉上,在聽到我的暗号之前不要睜開。”
——沒有被幻覺覆蓋也就意味着……那裡面絕對不是什麼适合展示給小孩子的場景。
他也不可能在有被偷襲危險的情況下把小良樹放置在外邊,免得來不及保護。
“一點都不可以嘛?我們要收集到更多線索才能找到離開的出口吧,我也想去看……”
小朋友有點失落的樣子。
“你不會感到害怕嗎?”
“剛開始有點害怕……”良樹誠實道,“一想到要保護姐姐,我就想不起來去害怕了。”
沒有人是生來就什麼都不怕的。
英壽笑了笑——他知道,人類會因為想要守護重要的事物,而變得堅強勇敢。
可是不應該如此,不應該在這個時候……這樣子不對。
一個需要小朋友們去鼓起勇氣與恐懼和危險相抗衡的世界……又怎麼會是,足以令人感受到幸福的世界?
“這份心意很了不起。但要等到你長大,等比姐姐更高的時候再發揮,在那之前暫且先忍耐……好不好?”
浮世英壽偶爾也會犯傻。
好比,在明知道遊戲結束之後,誤入的遊客們不會保留記憶,他還是認真的跟良樹做了約定。
或許這不能稱之為“犯傻”。而是該叫做……“天真”好呢,還是……果然有點傻吧?